第13章 爹會臉紅
官場險惡,上官鳳能位極人臣,不可能看不穿這些小把戲。
上官鳳輕笑兩聲,“你這丫頭,就是眼睛太毒心太亮,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
“如果事情落在我的頭上,爹可以替我掩飾過去。
若是落在梨香頭上,梨香這輩子就毀了。
爹,你是這個意思嗎?
”她緩緩擡起頭,用空洞的眸子望着前方。
“衙門人多口雜,難保不會散布出去。
但若是相府嫡長女,料誰也沒這個膽子,敢在我的頭上動土!
除非哪個不長眼的,不要命了!
”上官鳳冷了聲音。
上官靖羽長長吐出一口氣,“進去的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淡淡梨香,那是二姨娘與梨香最喜歡的。
”
上官鳳一怔,“我為何沒有聞到?
”
“因為……”上官靖羽艱澀的笑了笑,“因為爹不是我。
”
“這事,就到此為止!
”上官鳳道,“梨香那丫頭,敢在你身上動心思,我饒不了她。
”
聽得這話,上官靖羽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将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轉而道,“爹,我想出府靜養。
”
“出府?
”上官鳳口吻略重,“你可知,你長這麼大不曾離開過爹身邊,外頭不定有什麼危險。
不行!
絕對不行!
縱然你拆了鴻羽閣,也不行!
”
“外頭再危險,比得上府中的人心險惡嗎?
”她淡笑,也不像以前一樣耍潑大鬧,“昨兒個推我下水,今兒個對雅兒下毒,明兒個還不知道是什麼。
既然爹不允,我回去待着就是。
不過芙蕖的事,煩勞爹也别插手。
我自己的奴才,自己管。
”。
上官鳳低喝,“慢着!
”
似乎是覺得女兒有些不同,上官靖羽能感覺到有風在自己身邊轉了一圈,大抵是她的父親覺得奇怪,所以又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四下還是沒有聲音。
良久,才聽得上官鳳略帶疑惑的聲音,“阿靖,真的是你?
”
“爹這話說得奇怪,阿靖就是阿靖,還有真假之分嗎?
”她低笑着,淡雅清素,“或者爹覺得,我該像以前那樣與爹鬧一鬧,将鴻羽閣拆了一次又一次,才算是好的。
”
“阿靖,不管你怎麼鬧,爹……”上官鳳站在她跟前,握住了她的手,“爹覺得爹的阿靖是最好的。
”
上官靖羽鼻子一酸,上前循着感覺走進上官鳳的懷裡,溫暖的感覺是家的溫馨。
“爹,阿靖想出府,想一個人靜一靜。
就去桃花谷,去娘生前最喜歡的地方。
那裡不會有人打擾,爹若是閑暇時候想起我了,可以來看看我。
”她低低的呢喃着。
前世與爹的性子太過相似,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父女總能吵成一鍋粥,争執不下。
如今換種方式,以柔克剛也是極好的。
何況爹,原就縱着她,哪裡敵得過她的細聲細語。
許是被上官靖羽這麼溫柔一抱,連上官鳳都僵在當場。
縱橫官場那麼多年,生殺大權在握,一直都是雷厲風行,殺伐決斷。
怎的今日……
“這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那、那就去吧!
”上官鳳習慣了與女兒的擡杠,一下子反倒不太适應。
語罷,他微顫着掰開上官靖羽的手,撫了撫她的劉海,“路上小心一些,我派人……”
“爹,人多眼雜,就我和芙蕖悄悄的走。
”除了芙蕖,她誰都不信。
“随你!
”上官鳳快速離開,有種逃離般的錯覺。
聽得那腳步聲“蹬蹬蹬……”的離去,上官靖羽蹙眉,“芙蕖,怎麼了?
”
芙蕖仲怔片刻才不敢置信道,“小姐,相爺好像臉紅了。
”
上官靖羽噗嗤笑出聲來,“爹也會臉紅?
”
“小姐?
”芙蕖忍着笑道,“雅兒的事怎麼辦?
”
“相府死個丫頭是很正常的事,何況事關相府嫡女……”
“可這與小姐無關!
”不待上官靖羽說完,芙蕖便已經接過了話茬。
“嫡庶有别,但她到底也是爹的女兒。
上官家子嗣單薄,經不起折騰。
”上官靖羽歎道,“追究下去,隻怕梨香連嫁個商賈都是難事。
一個不慎,她會被逼死。
”
聞言,芙蕖不語。
庶女的身份,本就是梨香的硬傷。
若然攤上毒殺奴才的名聲,隻怕這輩子都休想嫁出去。
即便嫁出去,也不定嫁個什麼樣的糟粕之人。
在這極重嫡庶尊卑的朝代,女兒家的名聲,是脫不去的枷鎖。
上官靖羽是曆經一世之人,并非仁慈也無謂手軟,而是不忍上官家再分崩離析。
她隻想讓爹安心,讓爹無後顧之憂,讓整個上官家都好好的。
善惡公道,自有報。
蒼天何曾,饒過誰?
“小姐真的要出府?
”芙蕖低問。
“他……到了嗎?
”上官靖羽猶豫了一下。
芙蕖颔首,“到了。
”
“桃花谷最為僻靜,是最好不過的。
”她輕歎,“隻是請不請得到人,又另當别論!
相府人多眼雜,隻怕多生變故,離開相府再說。
”
“何時出發?
”芙蕖一怔。
“明天清晨。
”上官靖羽稍稍蹙眉,“芙蕖,你有心事?
”
芙蕖苦笑道,“奴婢跟着小姐,隻擔心小姐,除此之外别無心事。
”
“我等着有朝一日,你自己跟我坦白。
”她也不多說,“回去吧!
”
芙蕖沒有說話,扶着上官靖羽回到鴻羽閣收拾東西。
既是要走,上官鳳自然要為女兒安排妥當。
馬車細軟,提前派人去桃花谷收拾,都是必要的。
“小姐,我想出去一趟。
”芙蕖咬着牙,磨蹭了半天才低低的開口。
上官靖羽早已聽出她略顯不安的腳步聲,抱着自己的琴一笑,“出去就出去吧,我又沒說不讓你出門。
去交代一下,也是好的。
”
“小姐?
”芙蕖急忙跪身,“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
“說那麼多作甚,若我疑心你,雅兒之事就不會替你洗脫。
”她淡淡然的開口,面無波瀾,隻是唇角噙着溫和的笑意,“去吧,人總要有點牽挂,才算真正活了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