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她說,道不同不相為謀
“以後,再也沒有娘了。
”她蹲在那裡,抱着雙膝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
素言淚落,抿緊了唇,“我安葬了奶娘,這才來找你。
我--無處可去了。
”
上官靖羽哭着狠狠點頭。
她已然說不出話來。
還能怎麼說?
奶娘時而糊塗時而清醒,可就在清醒的時候,寫下了這樣的寥寥數語。
她一直牽挂的人,始終是阿靖。
可那一次險些殺了阿靖。
奶娘的心裡是疼的,比任何人都疼。
所以在奶娘清醒之後,才會選擇了服毒自殺。
娘啊,阿靖何時怪過你,從未怨恨過娘。
可是,娘都聽不到了--。
七彩雀鳥飛落在素言的肩頭,上官靖羽愣了愣,定定的看着她,“這是你的?
”
素言點頭,“是,它在替我找,我的主人。
”
上官靖羽也不願多想,心裡過分的悲傷,哪裡還有心思去想一隻鳥和一個人的關系。
很多時候,随緣吧!
“不過,它仿佛很喜歡你。
”素言跟在上官靖羽的身後,“彩兒怕生,但對你似乎很親昵。
”
她頓住腳步,“你想說什麼?
”
素言站在那裡,“你或許就是我要找的人,又或者跟我要找的人,有些關系。
”
上官靖羽苦笑,臉上淚痕未幹,“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自小生在相府,長在相府,從未輕易踏出過東都。
所以,我不會是你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另有其人。
”
“那你能幫我嗎?
”素言忙問。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氣,“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她猶豫了一下,“你若是想跟着我,可以随我回相府。
若是不願,我可以安排你去食為天。
”
“我要跟着你。
”素言道,“也許跟着你,我才能找到,我想找的那個人。
”
“随便你吧!
”上官靖羽不想多說,如今她所有的氣力都已經消耗殆盡。
怒極,悲極,讓她不想再去糾結任何沒有答案的事情。
緩步走在長街上,上官靖羽定神望着依舊熱鬧繁華的街市,以手指着食為天道,“你若哪日不願待在相府,自可來此休憩。
”
素言點頭,“記住了。
”
上官靖羽松了一口氣,轉而朝着相府方向走去。
有馬蹄聲從後而至,就停在她的身後。
馬蹄聲?
是他回來了?
上官靖羽驚喜轉身,迎上的卻是年世重微冷的雙眸。
下意識的退開一步,上官靖羽盯着翻身下馬的年世重,想了想掉頭便走。
“上官姑娘從宮裡出來?
”年世重道。
她頓住腳步,“年将軍的手,何時伸到了宮裡?
”能這樣問的,自然是對宮裡的事情有所了解。
年世重也不解釋,隻是一張臉陰沉得可怖,“他們對你--”
“告辭。
”上官靖羽不願多說。
“慢着。
”年世重突然上前,“這人是北昭來的?
”
年世重早年入伍,跟北昭打過仗,北昭人的音容相貌,他自然是清楚的。
素言長得确實跟大朔人氏不太一樣,尤其是那眉目和鼻子,教之大朔人氏,輪廓更鮮明更剛毅。
上官靖羽看了素言一眼,“将軍想說什麼?
”
“如今大朔跟北昭正在交戰,所以但凡北昭之人,都應該去官府登記造冊,以免有細作混入東都,造成不必要的傷亡事件。
”年世重說的句句在理。
“哼,不必要的傷亡?
細作?
”上官靖羽冷笑,“将軍為何不說,我也是細作?
”
“我不是這個意思。
”年世重道,“凡事--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話,讓上官靖羽不自覺的笑得更涼,“這話倒是貼切,受教了。
隻不過,這是我相府的事情,護國将軍若是有話,隻管去與我爹說。
我一個小女子,哪懂什麼家國大事,懂一些風花雪月便已經了不得了。
”
明裡暗裡的意思,年世重心知肚明。
“我有話與你說,”他道。
“我無話可說。
”她别過頭去。
“難道你要我站在大街上,與你說說那一夜的事情?
”他皺眉。
聞言,上官靖羽看了素言一眼。
大街上人多眼雜,她已經被驗過一次身,可不想再來第二次。
“我在這裡等你。
”素言道。
上官靖羽點了頭,随着年世重去了一旁的護城河邊。
楊柳輕垂,過不了多久,楊柳便會冒出綠芽,到時候江水如藍柳如煙。
“阿靖。
”年世重道,“你--上次的事情,對不起。
”
她擡頭看他,“受不起。
”
“我知道,我不該如此莽撞。
”年世重放下身段,口吻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卻也帶着幾分焦灼,“你我也算舊相識,何必如此呢?
”
“舊相識?
”上官靖羽嗤冷,“當年我救的,可不是年将軍這般高高在上的人。
若早知今日,我必定不會救你。
”
年世重面色微恙,低頭苦笑兩聲,“還能當朋友嗎?
”
她望着浩淼煙波,“道不同,不相為謀。
”
“如何才算志同道合?
”他問,“隻要你說出來,我都能做到。
”
“年将軍以為我是外頭,可以随便騙着玩的小姑娘嗎?
”上官靖羽嗤笑,“年将軍這些話,騙騙後院的姨娘們倒也罷了,何苦來騙我?
”
年世重握住她的雙肩,“我是認真的。
”
“我也是認真的。
”她嗤之以鼻。
“你想支持三皇子,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年世重道。
眸色微恙,上官靖羽蹙眉看他,“你說什麼?
”
“我知道,你想幫三皇子,可是阿靖,那并不容易。
”年世重直勾勾的盯着她,“二皇子有貴妃,有皇上的寵愛,那就是最大的籌碼。
三皇子什麼都沒有?
他還有個不堪的母親,有段不堪的過往。
”
“這些,你可都知道?
三皇子的母親,還是皇上親自賜死的,這裡頭的恩怨,可是大了去了。
”上官靖羽撣落他置于自己肩上的手,退開一步,保持安全距離,饒有戒備的望着他,“我知道,可那又怎樣?
不管他現在如何,以後如何,我都會跟他站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