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下聘之日(1)
“傷好之後,就别再來找我了。
”獨孤小心的為她蓋好被褥,“我不值得你找,也不想被你找。
”
語罷,他起身搬了張凳子,就坐在一旁守着。
這一守,便守到了天亮。
見着天亮,想着不會再有什麼變數,獨孤才算放心的走出房間。
腦子有些沉,素顔起身的時候,沒能見到獨孤。
肩頭一陣鑽心的疼痛,低眉卻見早已被人包紮妥當。
勉力撐起身子,素顔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外頭的陽關極好,縱然清晨天涼,可是一想到能見到獨孤,素顔便覺得心頭暖暖的。
站在門口環顧四周,這是個簡易的四合院,一如尋常百姓家,簡樸卻雅緻。
四處的草木花卉都擺弄得整整齊齊,回廊間不見半點塵埃,可見時常有人收拾。
沿着回廊,捂着肩頭,素顔亦步亦趨的走着。
前頭是屋舍,後頭是小院。
隐隐的,有一男一女的交談之音傳來。
她深吸一口氣,繼而屏住呼吸上前。
小院的門外,她聽見了獨孤的聲音。
稍稍側臉過去,便看見一名女子的背影。
那女子身材纖瘦,正在坐在洗衣盆前洗着獨孤的衣服。
素顔的心,驟然咯噔一聲,漏跳了一拍。
“與你做的早飯,可都吃了嗎?
”那女子的聲音低低柔柔的,極為悅耳,不似素顔的大呼小叫。
獨孤背對着院門,坐在一側的石凳上擦拭手中的冷劍,“嗯。
那她……”
“待會我重新做一份送過去,現在也不知醒了沒有。
”女子淡淡的笑着,素顔看見她的側臉,縱然沒有看見全部,也能知道,是個善解人意的美麗女子。
簡單,樸素,沒有半分做作。
也許,這是獨孤心中,對于心愛之人的标準或者要求吧!
她濕了眼眶,想着該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這一會,她才明白上官靖羽當初的心情。
為何會容色平靜,為何會忘了如何悲喜。
疼得忘了哭,疼得忘了笑。
獨孤道,“我走的時候,還未蘇醒。
”想了,又道,“你那簪子壞了,怎麼也修不好,所以我幹脆給買了新的。
”
語罷,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簪盒置于石桌上,“給你。
”
女子一怔,“壞了就壞了吧,也沒必要買新的。
”
蓦地,獨孤驟然起身,冷眸瞬時睨向外頭,“誰?
”音落,早已縱身騰空,直抵門外。
外頭空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仿佛想起了什麼,獨孤飛速跑向房間。
房間裡沒有人,素顔早已不知去向。
她,走了。
那麼方才是她在外頭,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他蹙眉,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劍,眉頭微蹙。
那女子跑得氣喘籲籲,紅撲撲一張小臉,“怎麼了?
人呢?
”
“走了!
”獨孤沒有多話,走出了房門,望着院子裡的極好的陽光,有些怅然。
“走了?
可是她的傷還沒好?
”女子焦灼,“這樣出去會不會有危險?
”
“沒有我,她就不會有危險。
”獨孤快步離開。
女子輕歎一聲,站在那裡,将手上的水漬慢慢的擦在圍裙上,目送獨孤漸行漸遠的背影。
她斂了眸,帶着幾分微涼,容色卻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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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長街,鞭炮聲齊鳴。
二王府的馬車裝滿了各種奇珍異寶,浩浩蕩蕩的朝着丞相府而去。
為首的馬車,精緻奢靡,那是二皇子的車辇,裡頭端坐着面色從容的蕭東銘。
在他的面前,擺着一個精緻無比的纏枝牡丹錦盒,裡頭放着他精心為上官靖羽準備的東西。
“二爺,相爺已經在府中恭候。
”風烈策馬,臨近窗口道。
蕭東銘深吸一口氣,“加快腳程。
另外……三王府呢?
”
風烈稍稍蹙眉,“三王府……沒有絲毫動靜。
”
“父皇的恩賜之物,不是已經送進三王府了嗎?
”蕭東銘一怔,難不成蕭東離真的要去午門?
都已經是廢人了,還會如此執着?
應該也不至于。
不過是個女人,不過一場婚約。
若是不喜歡,娶進門好吃好喝待着就是。
身為皇子,将來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何必苦苦執念于現下?
如今,博得皇帝恩寵,才是最重要的。
風烈道,“是送進去了,也都在後頭綁縛上車,但是三皇子沒有下令,誰敢送去年家。
如今三王府,連鞭炮聲都沒有,這年家也不好上門去催,也不知三皇子是什麼意思。
”
蕭東銘蹙眉,“難不成他真的惦記着上官靖羽,想要跟父皇對着幹?
”
“二爺的意思是,三皇子真的喜歡上了二皇妃?
”風烈不敢置信。
“盯着些,随時來報。
”蕭東銘的手,緩緩撫上案前的錦盒。
父皇對蕭東離是有愧疚的,蕭東離之所以雙腿殘廢,都是因為救駕之故。
午門斬首,是真是假,就要看天意了。
丞相府内外,一片喜氣洋洋。
上官靖羽就站在鴻羽閣的院子裡,那棵楓樹經過霜雪,凋零了所有的葉子。
曾經的一片紅火豔烈,此刻隻剩下滿樹的蕭瑟。
枝桠空空蕩蕩,陽光肆無忌憚的從上頭落下。
她攤開手,望着掌心斑駁的樹蔭,眸光微涼,心頭微涼。
“小姐,二皇子快到府門口了,相爺已經在大堂裡準備,彼時交換小姐的生辰庚帖,就能寫一副合婚庚帖。
到那時小姐……”芙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小姐要不要去休息?
”
各姨娘都登門,笑盈盈的朝着這邊過來。
“阿靖,恭喜恭喜!
”暮雨笑道,“二皇子即将登門,你這未來的二皇妃,果然好生榮耀。
”
上官靖羽微微揚起眉睫,不冷不熱的睨了暮雨一眼,繼而掃過衆人的臉,“都出去。
”
劉玉一怔,“阿靖,你怎麼了?
”
上官靖羽掉頭就往房内走。
“阿靖?
”杜憐兒輕咳幾聲,“大喜将至,相爺……”“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插手,都出去,我想靜一靜。
”她擡頭,望着回廊裡的竹簡,眸光寸寸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