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在懷,軟玉溫香,這晚張勆睡得實在太舒服了。
昨晚他隻能抱枕頭,今晚能抱小嬌妻,一夜之間,自人間升入天堂。
唐夢芙疲累得很了,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次日外面傳來叩門聲,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張勆差不多同時也醒了。
“知道了。
”張勆揚聲道。
他聲音中還帶着睡意,有着平時所沒有的慵懶,異常動聽。
昨晚那種既舒服又羞恥的感覺重又襲來,唐夢芙臉紅心跳,忙背過臉去裝睡。
張勆抱過她親她的小臉,“芙妹妹,起床啦。
”唐夢芙不肯睜開眼睛,“你先起吧。
我再咪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張勆笑着哄她,“先起來吧,中午再睡個回籠覺。
”懷裡是軟綿綿香噴噴的佳人,他忍耐不住
,在她嬌美可愛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唐夢芙被他糾纏不過,慢慢睜開眼睛,“好吧,起床。
”
……
一直到張勆下床開門放正梅、正菊等人進來,唐夢芙臉還是紅紅的,如瑩潤剔透的紅珊瑚一般。
宛星和若辰随後也進來了。
“讓她們服侍你一個人好了,我是男人,不用妝扮。
”張勆低笑。
“我是美人,也不用妝扮。
芳澤無加,鉛華弗禦,知道不?
”唐夢芙嘀咕。
張勆笑意愈濃。
宛星和若辰過來服侍唐夢芙梳洗,宛星小聲的道:“含笑姐姐昨晚一直擔心您,大半夜沒睡,天快亮的時候咪着了,現在還沒醒。
”唐夢芙道:“這傻孩子。
讓她多睡會兒,别吵醒她。
早飯替她多留些,她醒
了一準兒餓。
”宛星和若辰一起答應。
唐夢芙今天不用再戴沉重華美的鳳冠,想要頭上輕巧些,吩咐宛星挽了雲朵髻。
發收于頂,青絲上梳成雲朵狀,豐盈優雅,發髻之上插了嵌鴿皿紅赤金鳳钗,晶瑩輝耀,華美燦爛。
尚帶稚氣的少女面容,華貴雍容的少婦打扮,相映成趣。
雖說唐夢芙自負是真美人,不用妝扮,但她光是挽頭發便費時頗久,等她收拾好的時候,張勆已閑閑的等候多時了。
唐夢芙“咦”了一聲,“你身邊的人呢?
”
方才正梅、正菊等人服侍他梳洗,這時候人影不見。
張勆微笑走過來,“我讓她們出去了。
有話跟你說,她們在不方便。
”
唐夢芙對宛星、若辰道:“你倆先出去吧。
”宛星和若辰羞紅滿面的曲膝行禮,退了出去。
唐夢芙問:“有什麼要緊事啊?
”以為他把丫頭全支出去,一定是臨時有緊急事情要說。
誰知張勆并沒什麼要緊話,目光熱烈的看着她,頭緩緩低下,就要親上她的面頰。
唐夢芙小手堵着他的嘴,“不行啦。
新婚時節妝容要喜慶,我也是塗了脂抹了粉的。
要是讓你親了,妝就亂了,會被看出來
的。
”張勆眉目間全是笑,柔聲道:“那我這樣親。
”拉唐夢芙站在落地紫檀架穿衣鏡前,親了親鏡中的小嬌妻。
“我也親到了,你的妝也沒有亂。
”張勆得意。
唐夢芙嫣然,心情明媚如春。
小兩口手牽着手,滿面春風的出來坐轎子去了禮堂。
禮堂裡,齊國公、齊國公夫人以及張博、蔣夫人等已經到了,濟濟一堂,歡樂喜慶。
張勆和唐夢芙拜見祖父母、父母,又一一見過各房的伯父伯母、叔
叔嬸嬸,齊國公嫡子庶子義子加起來有十三人,号稱十三太保,小兩口把這些長輩全見了一輩,張勆還不覺得什麼,唐夢芙已經要累暈了。
當然她收獲也頗豐。
從齊國公夫婦開始,每一房的長輩都送了唐夢芙厚重的見面禮。
一圈下來,她古董玩器有了,名人字畫有了,金銀珠翠也都有了。
太夫人和定國公也來了。
齊國公和老定國公是親兄弟,所以張勆雖然過繼到齊國公府了,太夫人和定國公還是親近的長輩。
這種場合,按理說太夫人和定國公确實是應該來的。
定國公有些忐忑不安,“娘,我準備的這個見面禮不會太輕了吧?
”
太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你給阿勆媳婦兒準備的見面禮是黃山谷的《諸上座貼》,縱橫跌宕,從容娴雅,這真迹是可遇不可求的,怎麼會太輕?
”
定國公座位不靠前,探頭探腦的往前看了看,歎氣道:“大伯家的堂哥堂弟們都對阿勆好,家家都是大手筆,我這個也就是勉強拿得出手罷了。
”
太夫人心裡難受,“對阿勆好是應該的,對唐家這個夢芙好,大可不必。
阿勆的媳婦兒應該是阿沅啊,那兩個孩子才是般配的。
”
“您可别再提這事了。
阿勆愛娶誰便娶誰吧,咱們管得了?
”定國公心有餘悸,忙勸太夫人。
他是真怕太夫人想不開,再去和張勆作對。
張勆這個兒子長大了,他已經管不了了,張勆那些雷霆萬鈞的手段,他可對付不了。
太夫人生氣的闆起臉。
做祖母的管不了孫子,這叫什麼事?
哪家有這個規矩?
太夫人命侍女拿過來一個首飾盒子,“這裡面裝的是一對貓睛,珍貴之極。
我對阿勆和他媳婦兒大方,不吝惜好東西,可我做祖母的人,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不吐不快。
等下阿勆媳婦兒來敬茶的時候,我可
得當着大家的面,把心裡話全說出來。
”
太夫人現在是張勆的叔祖母,一對新人也是要依禮拜見的。
張勆見完齊國公府的自家人,就該見定國公府的叔祖母和叔叔了。
舉目望去,現在張勆和唐夢芙已經見到排行最末的十三叔。
齊國公府的自家長輩已經全部見完,該輪得着定國公府的隔房長輩了。
齊國公府的人對張勆是真好,愛屋及烏,對唐夢芙也非常寬容。
新婦拜見長輩,每一位都順順當當的喝了新婦茶,略說兩句訓誡的話便扶起新人,送上見面禮,沒一個刁難的。
“這也太慣着小兩口了。
”太夫人瞧得很不順眼,不快的道:“這新人進門的時候,正是立規矩的時候。
這時候若對她太寬松,她對夫家長輩沒有畏懼之心,以後想讓她柔順聽話可就難上加難了。
若換做是我
,定不會這樣。
”
太夫人想像了一下張勆和唐夢芙畢恭畢敬跪在她面前,她長篇大論端莊嚴肅訓誡新人的場景,心裡略舒服了些。
長輩就該有長輩的威嚴,長輩若太随和了,小輩哪知道畏懼恭敬?
張勆和唐夢芙已經拜見過齊國公府的長輩,眼看着就要往這邊過來了。
太夫人挺直了腰身,面容肅穆。
來了來了,阿勆和他那厲害的小媳婦兒就要過來了,要開始訓孫子、孫媳婦了……唉,年輕人不教訓不行啊,年輕氣盛,不知道天高地厚,男的會打個仗,女的有點兒小聰明,他們就自以為了不起,連老人
言也不聽了……
定國公也很激動,激動得手心都出汗了,“我這還是頭回喝兒媳婦茶呢。
”太夫人和定國公一個兇有成竹,一個惴惴不安,就等着新婚小夫妻過來拜見了,誰知張勆往這邊看了看,道:“祖父,祖母,爹,娘,我倆累了,今天認親能不能到此為止?
”齊國公和齊國公夫人不約而同
點頭,“自家親戚,改天再認也是一樣的。
”可惜太夫人和定國公醞釀了半天情緒,太夫人更是做了半晌美夢,結果張勆和唐夢芙到了他倆這兒便暫停了。
定國公很是失望,“我費了許多功夫才準備好的這見面禮。
”太夫人卻是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
,氣得險些暈過去。
張勆和他的小媳婦兒根本不來磕頭,太夫人想訓誡的話白準備了,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這是完全不把太夫人看在眼裡啊。
張博帶着新婚小夫妻拜祖先去了。
别人倒還罷了,張勆到了老定國公的牌位前,和他母親宋夫人牌位前,恭敬下拜時,沉默又傷感。
唐夢芙知他心意,溫柔的道:“總有一天真相大白,祖父依然是祖父,母親依然是母親。
”張勆不說話,握
緊了她的小手。
拜過祖先,中午府中設宴。
宴席中間皇帝差内侍過來宣旨,封柱國大将軍張勆之妻唐氏為一品诰命夫人。
唐夢芙接了旨意,有些奇怪,“朝中封诰命都這般及時麼?
”張勆是一品大員,夫榮妻貴,她有一品
诰命自然不稀奇。
可是這诰命一般都是官員請封的,倒不知道皇帝會這麼主動,大将軍新婚次日,诰命之封便傳至府中了。
“哪有這般及時?
莫說新婚次日了,一年之後能封到都是早的。
”蔣夫人微笑,“我是二品夫人,那可是你公爹榮升都督同知兩年之後才封的,也不算晚。
”
張勆淡笑不語。
唐夢芙略想了片刻便即明白過來,小聲問他,“陛下因為崔太後做的事内疚了,對麼?
這個诰命,以及紫電劍,都是補償咱們的?
”
張勆柔聲道:“我夫人真聰明,一猜就猜對了。
”唐夢芙有點小得意,卻也不無抱怨,“如果放到平時,我用不了這麼久,便能把道理都想明白。
今天我是太困了,太疲倦了,所以想問題不快,知道麼?
我今晚得美美的睡一覺,要不明天回門我該沒有以前
機靈了,爹娘哥嫂會擔心我的。
”
唐夢芙着重提出“今晚得美美的睡一覺”,張勆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卻不同意,低笑道:“下午沒事,你好好的睡,晚上咱們還得……”意味深長,含意隽永,卻不往下說了。
“壞死了。
”唐夢芙嬌嗔的橫了他一眼。
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他對她操着壞心,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操着壞心……
齊國公夫人最是善解人意,午宴過後,便讓新婚小夫妻回房補覺去了。
唐夢芙感激萬分,“多謝祖母。
”實在疲倦得很了,也不推辭推讓,随着張勆一起回房,卸了妝,換下禮服,到淨房洗漱方便,出來後輕掩小口打呵欠,“好困。
”也沒發現張勆已經不在房裡了。
“姑娘。
”含笑從外面蹿進來,眼圈發紅,看到唐夢芙可算是見到親人了。
唐夢芙睡眼朦胧,順手摸摸含笑的腦袋,“昨晚沒睡好?
吃過飯後再去補個覺吧。
”
“我就是擔心姑娘。
”含笑可憐巴巴的看着她。
“乖,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唐夢芙眼睛都睜不開了,含混嘟囔道。
含笑心疼,“瞧瞧姑娘都困成什麼樣子了?
快睡吧,太太常說人若是睡不夠會變傻的,姑娘千萬不能睡不夠。
太太說你還在長個子呢,缺覺可不成。
”
“對,不能缺覺。
”唐夢芙軟軟的倒在了床上,“我很困。
别叫醒我,我要睡到地老天荒。
”
含笑忙替唐夢芙蓋好被子,放下床帳。
大丫頭正梅捧着一個盒子進來了。
含笑迎上去小聲問道:“什麼事?
”正梅輕言細語,“這是六爺交待我暫管的一些帳務。
如今既有了夫人,自然是要請夫人做主的。
”含笑皺眉,“夫人在小憩,現在不能打擾
。
”正梅心中略感詫異,柔聲笑道:“好,我暫且收起來。
”正梅回到她自己的屋子,才把盒子放下,她妹妹正菊便笑嘻嘻的拿着束綠色小菊花進來了,“王大叔給的,拿來插瓶。
”正梅笑了笑,“你就是喜歡花。
隔三差五的便要了菊花來,離不開它似的。
”正菊一樂
,“誰讓我叫了這個名字呢,名字都有個菊字,自然愛菊花了。
”正梅瞅着桌上的盒子,幽幽歎息,“新夫人也不知是什麼性子。
我記得娘從前跟咱們講過,宋夫人才嫁到定國公府的時候,對府中的老嬷嬷、大丫頭都很和氣的。
新夫人卻不是。
她要午睡,見都不肯見我。
”正菊興緻勃勃擺弄着她的小菊花,哧的一聲笑了,“姐姐你可真是的,宋夫人是嫁到定國公府,上有公婆,新夫人卻是嫁到大将軍府的,府裡就六爺和她這對當家主人、主母。
那新夫人和宋夫人的做法肯定
會不同啊,這有什麼不好懂的?
”
“大将軍府也有公婆啊,蔣夫人在這裡的。
”正梅脫口而出。
正菊樂,“蔣夫人又不在這兒常住,不過是擔心新夫人年齡小不會管家理事,特地留在這裡想教教新夫人罷了。
等新夫人家務熟悉了,蔣夫人便要回齊國公府了。
咱們府裡還是新夫人當家。
”
正梅怔了許久,方輕聲道:“我竟沒想到這個。
”聲音太輕,以至于正菊都沒有聽清楚,不過正菊的心思在小綠菊上,對正梅的話也不太上心,便這麼混過去了。
蒼松勁柏下,成傑躬身回禀着什麼,張勆凝神靜聽。
“崔青雲被太後召到延壽宮訓斥了一通,被皇帝陛下大罵一通,踹了兩腳,其餘的便沒什麼了,崔家沒有其餘的動靜;楊氏今天進宮了,聽說是得了種甯神醒腦的好藥材,獻到延壽宮給太後娘娘的……”
張勆嘴角彎了彎,那一閃而過的笑意不知是譏諷,還是輕蔑。
張勆緩步回房,含笑守在唐夢芙床邊,見張勆進來忙恭恭敬敬的行禮請安,小聲道:“姑娘說了,不要叫醒她,她要睡到地老天荒。
”
張勆點頭,示意含笑出去。
含笑不敢不聽話,戀戀不舍的走了。
張勆換下禮服,略事梳洗,也上了床。
唐夢芙睡得正香,小臉蛋上一左一右兩團紅雲,像熟透的了林檎果似的,可愛極了。
張勆着迷的看了許久,在她身邊躺下。
懷裡空空的不舒服,他輕舒猿臂把小嬌妻抱在懷裡,渾身酣暢,嘴角噙笑,愉快的閉上眼睛。
下午先這樣美美的睡上一覺,到了晚上……當然睡法是會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