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位于建築群中央的一個三層小樓,到達樓前時陸續有人從四面走來。
多數獨自一人,鮮見二人同行。
許田在門口停步觀望了片刻,果然見到遠處密林之中偶有人影出來向着這邊行進。
“啊,小許我們進去吧,飯都好了不需要等。
”土彈彈有意無意的催促。
許田示意老頭先行與馮靜跟在他身後進了餐廳。
餐廳格局與許田住宿的房間相同,區别隻是擺設不同,木質的條形桌椅分三列整齊的擺在屋内,門口處有一個不到兩米的酒櫃,透過玻璃櫥窗可以看到裡面有許多好酒,國産高檔白酒,歐洲名貴葡萄酒林林總總。
土彈彈提醒道:“酒水随便喝,喜歡哪個盡管拿。
”
許田環顧餐廳已有七八桌有人,都是男人,每人占據了一桌,沒有同桌的,也沒有喝酒的。
許田搖搖頭“不了,酒精壞事,我們還有工作要做,以後再喝吧。
”說着往靠近門口處的一張空桌子走過去。
“小許啊,樓上還有位置,那裡清靜些,一會這裡人會比較多。
”土彈彈的的神色頗為不自然,似乎對在一樓吃飯有所顧忌。
許田來餐廳的主要目的是想見佳妮一面,了解她的情況,如果上二樓有可能與她錯過,便搖頭道:“剛好我這人喜歡熱鬧,來坐下老土,别講究那麼多了。
”
正在就餐的人見老土坐在門口有幾人露出詫異的神色,有幾人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一個服務生打扮的女人走了過來,手中拿着一個本子,問道:“你們吃什麼,今天晚餐供應蘑菇炖雞、香辣兔肉、蛇羹……主食有米飯、包子。
”
女人一口氣報出十幾樣飯菜。
老土笑着說:“想吃什麼就要,都是現成的很快就能上來,咱們快點吃,吃完了還能加會班。
”
馮靜補充道:“晚餐除了主食都是山中的野味,我建議你都嘗嘗,很不錯的。
”
許田立即明白了馮靜的意思是,多點些慢慢吃等佳妮來。
老土有些急:“唉唉,咱們夠吃就行了,不要浪費啊,軍士們抓野味采蘑菇也是很辛苦的。
”
許田注意到服務生不屑的撇了一下嘴,這女孩穿着服務生的衣服,但是眉宇間透着英氣,身闆挺得筆直,兇脯鼓鼓的,腰細細的,雙腿繃得直直的,兩臂露在外面的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寫字時肌肉會繃緊,顯示出皮膚下面沒有贅肉。
這個女人是個練家子!
應該也是軍士的一員了。
許田沒有回應老土,反而謙和有禮的問服務生:“請問我們可以每樣都來一些嗎?
”
女人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當然可以,我們是為農夫服務的,你想點多少都行。
”
“哦,那就每樣少來一些,我初來乍到還沒嘗過這裡的飯菜,正好見識一下。
”
“好的!
”女人轉身離開。
土彈彈面現苦澀,把凳子向着牆邊挪了挪,似乎貼着牆能讓他找到安全感。
陸續有農夫進來也陸續有人出去,大多是上了二樓或從二樓下來,似乎沒多少人願意在一樓就餐。
啪!
一聲脆響,一隻厚重的軍靴踏在磨光的大理石地面上。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被鞋子吸引過去。
軍靴很普通,還帶着些灰土,夕陽光線照射的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踏在地面上微微震起的煙塵。
一個穿着特種作戰服的女人英姿矯健的大步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爽朗的笑道:“哈哈!
老遠就聞到香味了,小白羊你今天給我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
女人的聲音爽利,模樣清秀,瓜子臉,翹鼻子,大眼睛,卻留了一個寸頭!
她的身後更是跟了三名全副武裝的女戰士。
手握沖鋒槍,左腰别着軍匕,右腰插着手槍,幾處口袋鼓鼓囊囊似乎都是彈夾。
女戰士一進門就擺出戰鬥隊形,把客廳内的食客都當作了暴徒一般,而那些吃飯的農夫則習以為常沖她們點頭算是打招呼。
那名服務員急忙跑過來右拳拍在左兇,彎腰行禮,大聲喊道:“報告軍士長,今天有……”
“好了小白羊,别報菜譜了,每樣來一盤。
”說着在女服務生的兇口捏了一把,調笑道:“小丫頭越長越結實了,吼吼。
”
自打女人進來許田的嘴巴張開了就沒合上,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女人,有沒有搞錯?
這她媽是女漢子還是女同?
用不用這麼誇張,吃個飯都端着機槍一副随時掃射的樣子!
這是你們自己的基地好不好!
許田把這個女人歸類到了變态加女瘋子一類,還重點标注極度危險。
寸頭女人大刺刺地坐在臨近的一張桌子旁,三個女兵也同桌坐下,槍托在地面上整齊的響了一聲,顯得霸氣十足。
寸頭女人忽然看到了土彈彈,情緒有些激動,目露兇光,手指緊扣桌沿一副随時掀桌子拼命的架勢。
三個女兵嘩啦端起機槍瞄過來。
許田本能的想做出反應,馮靜的手卻在他的手掌上輕輕拍了拍。
土彈彈面色土灰,怯怯的沖着女人揮了揮手:“嗨,溫蒂。
”
“溫你老母!
”寸頭女人猛的起身,一晃身就來到桌前,雙手猛按在許田餐桌上死死盯着畏縮的靠着牆壁的土彈彈吼道:“老東西,你這人渣還沒死嗎?
”
土彈彈面孔通紅,尴尬道:“快了,快了,用不了多久了,溫蒂……你别生氣,你的身體……”
女人就手端起一盆燙嘴的菜湯潑了老頭一臉:“人渣,老娘說了,不許你喊我的名字。
”
“溫蒂我們畢竟是……”
咔嚓!
女人掏出腰間的手槍撥開保險指着老頭,眼中兇光閃閃。
“想死就繼續說!
”
土彈彈手足無措的貼在牆上,羞辱,委屈,悔恨,愛戀多種複雜的情緒在面上不住變換。
許田從沒想過一個人的表情竟能複雜到這種程度,不由得好奇起他倆的關系,難道是酒後亂性,不認賬了?
馮靜忽的站起身右手擊拍左兇,彎腰給女人行了一禮。
“溫蒂軍士長你好。
”馮靜恭敬的問候。
“是你?
”溫蒂剛還是暴怒,眨眼間就變得輕松以及暧昧起來,就仿佛一隻暴怒的黑熊忽然一下子變成了嬌柔的狐狸精,讓人一時半會接受不了。
“呵呵,小可愛,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我正想你呢。
”說着把手伸向馮靜的兇口,竟是想吃豆腐。
啪!
許田猛地出手将溫蒂手腕擒住,心道,媽的老子還沒捏過呢。
三隻沖鋒槍同時指向許田,齊喝道:“放手!
”
許田平靜的望着溫蒂,淡淡道:“我不管你是誰,她是我的女人,想動她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
然後才慢慢的放開手指。
女兵們突進要給許田顔色,溫蒂卻擺了擺手止住她們。
許田剛才出手讓她有些意外,他出手的時機,速度,力度以及角度都拿捏的十分精妙,以她的身手竟然沒有躲開,而且手腕被抓住的一刻,半個身子立即麻木失去了反抗力,這也是為什麼她沒有反擊的原因。
可是溫蒂确信,這個男人身體内沒有氣,一個沒氣的男人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她有些好奇。
“呦,你就是這兩個小妞的男人啊,也不怎麼樣嘛,為什麼她們會因為你而冷淡我呢?
心肝?
”
溫蒂眼神轉眼間變化為妩媚,手指輕輕按在許田兇肌上并沿着兇大肌向下滑動。
酥癢抓心的動作讓許田錯愕至極,什麼情況啊?
這女人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怎麼男人女人的豆腐都吃啊!
許田惡心的退了一步。
馮靜說道:“溫蒂,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男朋友,他人很好的而且會很多東西,也許他可以幫你。
”
“幫我?
”溫蒂驟然神色又一變,惡狠狠的罵道:“媽的,這屋子怎麼這麼臭!
一堆人放屁,老娘呆不下去了,不吃了!
”
說着摔門走了。
女人走後,許田問馮靜:“小靜……她……有沒有……對你……”
馮靜臉微紅嬌嗔道:“亂說什麼呀,她就是脾氣暴躁些,沒什麼的。
”
“噢,那就好。
”許田無意識的夾起一塊雞肉又撂下:“真的沒什麼?
那佳妮呢?
”
“也沒有啦,你不明白,她……”馮靜欲言又止。
土彈彈咳嗽一聲插嘴道:“她呀就是這脾氣,心并不壞。
”
老頭滿臉的菜葉子和湯湯水水,白色的亂發胡亂的垂在額前滴水。
許田一面覺得老頭兒受了懲治很痛快,一面又有些不忍畢竟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了。
“你有沒有燙着?
用不用我幫你處理一下?
”許田問。
老頭頹廢的一笑:“不必了,我皮糙肉厚這些湯湯水水還傷不到我,就是可惜了這碗湯,這還是她頭一次給我東西。
”
老頭從臉上撕下一片菜葉子,塞到嘴裡輕輕的咀嚼,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與當前的狼狽樣相配竟是顯得十分詭異!
經過此事老頭也不急着走了,擦幹滿頭滿臉的湯汁與許田邊吃邊說笑,别說這老頭懂的還真不少,從農業談到教育,談到體制又談到時尚,就連當今的國際大勢也分析的頭頭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