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告訴我,他們是在444墓碑下找到石頭的。
而最先發現皮鞋的墓碑也是444号,那麼石頭迷路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444号墓碑主人在跟他玩死人跟活人捉迷藏的遊戲,石頭踉踉跄跄在墓碑群裡穿梭,卻始終也走不出444墓碑主人設定的鬼打牆。
我讓順子他們呆在門口,帶着守墓人給我的電筒,徑直直奔444墓碑而去。
黑暗中影影綽綽的樹枝,一尊尊冷冰冰漠然注視我的墓碑,都被我成功的甩在後面。
遠處,傳來一兩聲貓頭鷹咕咕的叫聲,讓我頭皮一麻,暗自苦笑一下搖搖頭,腳步加快朝前走,不能随便回頭看。
别問為什麼不能回頭看,一個是因為我現在在墓地裡,一個是回頭看,滅了肩膀上的燈,那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陣疾走,終于來到目的地,手電筒一掃。
我眼皮一動,驚訝之餘暗自道:果真如此。
在444墓碑前一雙鞋安靜的擺放在石頭看見的位置上。
看着皮鞋,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人特意放在這裡,等待墓碑下的人出來好穿那種情況。
我沒有伸手去提鞋子,而是安靜的注視它。
皮鞋完好無損,在外面走了一圈,哪怕是一丁點塵土都沒有沾染上。
一雙幹幹淨淨的皮鞋,你是怎麼也不可能把他跟啞巴那撕裂的小腿聯系在一起。
看皮鞋就像一無辜滿腹委屈的孩子,它用無聲的抗議來為自己申辯。
或許皮鞋是無辜的,導緻它害人的原因是來自人類的貪婪。
如果,石頭沒有看見皮鞋,不會跟啞巴發生争執,那麼還會發生那麼大的皿腥慘案嗎?
我低聲細語的方式,從墓碑上貼的那張相片說道:“老兄,今兒個我沒事來找你聊聊,順便借你的寶地坐一坐。
”說着話,我挪動步子坐在墓碑側面。
墓碑上貼的是埋葬于此逝者的相片。
墓碑上的照片,好一個幹癟的老頭兒。
有一張黑色的嘴巴,一對混濁發黃,且狡黠、河馬似的小眼睛,即便是我低頭的時候,也感覺他在觀望,那犀利的注視,看透到我的心底。
冷風突襲,我為之一顫,掏出一支煙,雙手虔誠的擺放在皮鞋旁邊。
就像面對許久不見的老朋友那樣,侃侃而談道:“老兄,在下李沐風,曆經生死多次,深知在另一個世界的你們,極不情願呆在那陰冷暗無天日的空間裡。
所以,對你們目前的狀況,我深表歉意,同時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老兄能給我一份薄面,放了石頭吧!
”
我的話音未落,從不知名的地方傳來一聲歎息。
我沒有刻意去看,依舊保持原有的坐姿,一口一口的吸煙,淡藍色的煙霧随着冷風飄逝。
放眼望去,霧蒙蒙的墓地中,好似有千百個不安的魂靈,垂手而立僵直狀,呆在各自的墓碑前。
那隻我擺放在皮鞋旁邊的煙卷,無風在輕輕滾動,如果我開陰眼一定可以看到,那隻煙正被一隻手拿着,在送到唇邊深深的吸着。
人活一口氣,鬼吸一口氣。
一支煙不能說明什麼,但是卻能為我跟鬼大哥鋪墊友誼支路。
我輕咳一聲,讪笑道:“老兄,你喜歡的皮鞋,就收起吧!
好好兒的在那個空間修行,等待時機輪回轉世。
”說完話,我起身,撣了一下身上有可能坐的灰塵,拿起手電筒輕腳輕手的離開444墓碑。
守墓人說444墓碑的主人姓冷,死于一次地震災害,他為了出被埋葬在預制闆下的孩子,不顧一切的鑽進去,把孩子用手托,掰彎變形的鋼筋,用手刨開一個洞,把困阻在預制闆下的孩子成功救出來,自己卻被一度垮塌的預制闆埋葬在地下。
冷先生在被救援隊挖出來時,身體已經腐爛,腳腫脹得不能穿鞋子。
在送進殡儀館的時候,就那麼打赤腳焚燒的。
守墓人不知道是誰送來的那雙鞋子,不過我聽他提到墓碑主人姓冷,心裡不由得一動,蓦然想到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冷子亮。
也就是鬼夜,記得鬼夜曾經告訴我,他的命是老爸用生命換來的。
而之後在搶救過程中,出了差錯,一種被感染的皿清輸入進他的皿管,導緻皿液變異。
他那種變異,不屬于進化,應該算是異化,值得幸運的是,他沒有因為身體皿液跟組織變異而得疾病,卻奇迹般的強化了自身,擁有了常人沒有的能力。
更或許,是我單方面的猜測,大千世界,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冷先生跟鬼夜說不定八竿子都打不着,被我硬生生的拉到一塊。
在跟順子還有柱子一起離開墓地之後,我還是去看了一下石頭。
石頭的情況有所好轉,不吃不喝的他,現在勉強可以進食一點米湯,還能說一會兒話。
在得知是我幫了他時,他眼睛潮濕了。
并在之後,對我講述了發生在他身上的怪事。
就像墓地守墓人說的那樣,那一晚他沒有走出墓地,被鬼打牆困阻在墓地裡。
要不是其他守墓人來接班,沒有看見他來找的話,說不定那一晚他就把命丢了。
在之後,總是能隐隐約約聽見誰在喊他的名字。
可無論他怎麼找,怎麼看,就是看不見那個人的樣子。
一般在墓地上班的人,就像一家之主的家長。
在墓地裡落戶的魂靈,則是家族中的一員,你尊重他,他也會尊重你。
如此循環,墓地守墓人一般很少出狀況。
這次石頭惹了事,那麼他就得去跟墓碑主人冷先生賠不是。
我在離開石頭家時,千叮萬囑,讓他第二天去紙紮店買一對紙人兒來燒給冷先生。
在那個人世界裡,魂靈其實很孤單,或許他孤單,才會跟石頭玩捉迷藏的遊戲。
我沒有讓他們送,一個人急匆匆的往家趕。
不知道靈兒現在回來沒有!
在這期間也沒有給我打電話什麼的。
我記不清看了多少次手機,把手機的聲音調大,又調小,怕的就是靈兒給我打電話無法聽見。
手電筒光很強,也沒能穿透厚重的霧霭。
我是圍繞墓地外牆走了一大圈才走的家門口的。
在我家門口曾經有兩座孤墳,在怖寒陵園建起那會,被統一移走。
現在家門口是兩凹坑,雖然矮冬瓜的老爸,用很多泥土來填埋,但是那深坑一旦遇到雨季,就自動垮塌下去。
現如今深坑裡裝滿了落葉,全是門口那顆老樹掉下來的葉子。
老樹已經老得不行,就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無法在冒出新綠,留下的是搖搖欲墜的枯枝。
風一吹動,枯枝就咯吱咯吱的響,萬籁俱靜時,聽見那聲音就像是一位充滿怨氣的怨婦在嗚嗚哭泣。
說真的,在第一晚,靈兒是吓壞了。
她不敢睡,總是疑神疑鬼的,一會把我搖醒,說外面有女人在哭,一會兒又說有人在屋裡走。
我呢!
總是起來看看,到處走走,讓她心安。
靈兒還沒有進爺爺的密室,要是她進去看了,滿屋牆壁上挂的都是先祖遺像,不定會被吓成什麼樣子。
看屋裡亮着燈光,我心甚安,人還沒有進去,就沖屋裡喊道:“靈兒。
”
屋裡的靈兒含笑看着我,那笑容是我從沒有看見過的,怎麼就感覺有點怪異。
“你沒事吧!
”我擁住她,她卻像很被動的樣子,有點拘束,僵直的站在我面前。
“怎麼啦?
”
靈兒苦澀一笑道:“沒事兒,可能是太累了的緣故。
”
看見靈兒,我想起石大爺曾經提到的劉拐子那對兒女,還有靈兒逃婚一事。
“你回去,爸媽沒有為難你吧!
”
“沒呢,不過他們去外面旅遊了。
”
“什麼時候走的?
”
“就是今天,是我親自送他們上火車的。
”
“哦。
”看來嶽父母是不喜歡我的,要不然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去外面旅遊的!
他們這是在躲避我嗎?
靈兒看穿了我心裡的想法,安慰我道:“爸媽身體不好,這次出去是想散散心的,你就别計較那麼多了,等他們回來,咱們好好聚一回不就成了?
”
我親吻一下靈兒的發絲,發絲一股陌生的味道,不是我以往嗅聞到的氣味。
“你今天去理發店了?
”
“嗯,你看看,我打扮漂亮,還不是給你看的?
”
“哦。
”也許兩個人一起呆久了,沒有了新鮮感,我看靈兒跟以往沒有什麼兩樣。
隻是她現在頭發絲裡的洗發水味道,讓我聞着不舒服。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不能因為我的不喜歡,就掃了她的興。
我借故太累了,去了洗澡間,嘩嘩滾燙的熱水沖刷着身體每一個毛孔,很是惬意舒暢。
呼地一下,靈兒腰部圍了一根浴巾,很意外的出現在洗澡間門口。
她沒有了那種自然的矜持,大大方方的走了進來,一把摟抱住我還在淋水的身子,嬌聲道:“沐風,我很想很想就這麼抱着你。
”
今天的靈兒真是奇怪,不過她給我這麼一個驚喜的創意蠻不錯,鴛鴦浴。
二人同浴,激情無限,我興緻高漲中,迎合她,跟她纏綿于淋浴帶來的舒暢快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