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冬瓜一直喋喋不休的給我說楊靈兒本家叔叔死亡的事,就把黃三刀剛才說的話給忘記了。
好一會看他還滿臉焦躁的伫立在那,這才想起他找我是有事的。
找我什麼事?
好像喊我去他們家吃什麼好東西,不過這個問題有點讓人難以置信,是我記錯了,還是矮冬瓜不停的說話把我給繞進去了?
我打斷矮冬瓜的話看向黃三刀,“三刀叔叔,你找我有事。
”
黃三刀覺得不可思議,剛剛才給我說的話,我就給忘記了。
他粗短的脖子上,圓溜溜的腦袋就像我們踢的足球,無論他怎麼努力想伸長脖子都枉然。
“沐風,你咋讀書的?
叔叔剛才喊你去家裡吃好東西,怎麼就忘記了呢?
”
記不得記得住他的話,好像跟學習沒有關系吧!
再說,我是一個學生,隻要把所學的記住,他的話對我來說無足輕重。
無足輕重的話,異常的舉止,引起了我的質疑。
我們是一群行走在普通人群中的異類,懂那麼點常人無法明白,也不理解的能力才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出現;而這些麻煩都是沖我們來的,應該把黃三刀比喻成黃鼠狼跟雞拜年沒安好心最恰當不過。
他請的人,是在衆多人眼中毛沒有長齊的毛孩子,這就更加奇怪了。
黃三刀無事不登三寶殿,要麼是最近做了虧心事,要麼就像上次遇到女鬼賒賬的事邪門事才會想到我的。
“三刀叔叔,是不是矮冬瓜老媽又來找你了?
”
無心無意一句問話,我捕捉到他眼神不經意間的哆嗦一下,神态也緊張如臨大敵那樣子;再重複之前的舉動,東看看西看看,最後瞟看了一眼矮冬瓜就鄭重其事道:“沐風别瞎說,這事不能挂在嘴邊的。
”
吃飯跟看稀奇熱鬧,想必後者更吸引人。
盡管看出他最近正在走黴運,氣色不好面色發青,隐隐有一股不可名狀的黑氣籠罩着他;但是我畢竟是小孩子,最喜看熱鬧拒絕他不懷好意的邀請是天經地義的事。
放學之後,我有兩個地方必須去。
一個就是驗證一眼楊靈兒本家叔叔的情況。
關于回水沱阿秀的屍骨問題,老爸已經報案。
果然在回家時,從絡繹不絕穿梭在那條狹窄小道上的人口裡得知,杉樹林回水沱有熱鬧看。
我跟矮冬瓜跑去時,回水沱杉樹林已經圍滿了人;水洩不通的連那條狹窄的小道上,也站了不少男男女女。
我們倆是一溜小跑去的,老遠的就聽見鬧嚷的聲音,一顆心蹦蹦直跳,不知道是不是把阿秀打撈上來了。
現場有派出所民警,還有義務打撈人員;他們好像已經打撈完畢,正在清理工具,一艘橡皮船、還有一根根帶鐵鈎的長竹竿。
長竹竿濕淋淋的擺在那,我跟矮冬瓜擠進去看,沒有看見阿秀的屍骨;倒是看見幾個民警在斥責我老爸,說他謊報擾亂社會治安,還說要把我老爸帶走關禁閉以此為戒。
“他沒有謊報,回水沱真的有屍體。
”我大叫沖過去,撲向老爸,才不要他們把他帶走。
矮冬瓜緊跟在後面,剛才在路上還振振有詞說要維護正義;幫阿秀洗雪冤屈,現在看見對方手裡拿出亮晃亮晃的手铐,他丫的焉了吓住了。
就事論事,無憑無據、那片我指認的野杜鵑花坡地,經過好一陣子的日曬雨淋,早已經沒有了阿秀曾經留下的痕迹。
老爸被帶走,如同給我一記當頭棒喝。
這多少讓我懂得,無論什麼事,都得講證據,物證、人證、等、單憑一句話是沒有用的。
我跟矮冬瓜一屁股坐在坡地上,凝視那片已經爬起來高高昂起頭的野花野草;真後悔,當初癞皮三帶我來時,怎麼就沒有想到仔細看看呢?
也許在當時能看見野草根本有皿迹,更或者是能在野草莖稈上找到一根細長的發絲。
發絲!
我蓦然站起來,走到那片曾經被滾得伏地淩亂不堪的野杜鵑盛開的地方,眼睛盯着地面一寸一寸的找。
矮冬瓜困惑不解的跟來,茫然無目的的掃一眼毫無價值已經凋謝的野杜鵑花道:“沐風,找什麼我幫你。
”
我沒有做聲,隻是勾着頭固執的看、想要在這些枯黃的根莖下面找到一點提示。
突然,一個看似不起眼,是由兩片綠葉交叉形态的塑料發卡映入我的眼簾。
我半蹲的姿勢,拾起發卡,細細的看――
矮冬瓜也來看。
發卡是女人戴在頭發上的東西,但是在怖寒鎮戴這麼洋氣發卡的人除了阿秀别無他人。
發卡真的是阿秀的嗎?
我小心翼翼用一片紙包好發卡對矮冬瓜說道:“你看見過阿秀,她有戴這個發卡嗎?
”
矮冬瓜撓撓頭,想了幾秒鐘,肯定的答複道:“不記得了。
”
樹林外人影一閃,脆生生的喊聲,跟手絹舞動的英姿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嗨,沐風就知道你們倆在這。
”楊靈兒滿臉汗涔涔的跑來,白裡透紅的面龐,細長白皙的脖頸,特别是奔跑中,那對呼之欲出正在茁壯成長的小兔子,不住上下蹦跳給人遐想無限。
我在什麼時候都表現得特别沉穩,即使在美女面前,也是一副超酷的冷淡跟漫不經心。
楊靈兒對我的表現頗有微詞,也隻是淡淡的蹙眉,用手絹兒抹了一下汗水,就像連珠炮開始叽裡呱啦把她偵查的事宜給我說了一遍。
近距離能嗅聞到來自她身上的奇特香味,我們倆面對面站着,花季少女的嘴唇是那麼好看,看得我呆了――幾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去親吻一下,矮冬瓜看我失态,一聲大喝“沐風你幹嘛?
”我才驚覺退後一步,佯裝認真的樣子,也不管剛才聽沒有聽清楚對方的話,隻是裝模作樣的颔首點頭。
楊靈兒說她本家叔叔死亡的樣子很可怕,同樣鼓突的眼珠子,死瞪瞪的盯着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是床頭上的一副年畫。
年畫中是一個大胖娃娃抱着一節蓮藕,嫩白嫩白的蓮藕形同嬰兒的小胳膊,胖娃娃笑彎彎的眉頭,跟粉嘟嘟的臉很可愛。
“年畫有什麼特别的地方?
”
“年畫上有兩凹印,就像有人腳尖戳在年畫上留下的。
”楊靈兒說這話時,粉臉都變色了;頗為緊張的樣子,繼續道:“奇怪的是,叔叔家裡是新蓋的瓦,還有厚厚的一層稭稈,天也沒有下雨,年畫卻是在中間部位濕了一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