怖寒鎮的黃昏,屢屢到了這個時候就被一層厚重的霧氣籠罩着;空氣中散發着詭異的氣息,四周彌漫着壓抑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窒息。
龍灣嘴背面是河壩,前面是一片彎彎曲曲龍形田地,這是龍灣嘴尾部。
站在龍灣嘴尾部,可以模模糊糊看見中部那片杉樹林跟頂部的麻柳樹林;稍微遲一點,就看見的是一大片黑黝黝的景象。
背對我,負手而立一身穿黑色衣服的人。
當我氣喘籲籲跑到龍灣嘴尾部時,黑衣人蓦然回頭沖我一笑。
他的臉跟牙齒都好白,似曾相識,卻又老想不起他是誰。
“小家夥,别忘記你給我手紙的事。
”
“是你?
”看着他修長的身段,太過蒼白的面孔,冰冷無情的眼神――這個男人的長相就好像是地獄裡的厲鬼一樣,讓人不寒而栗不敢久看。
他一定不是人類,可是道長爺爺不是已經幫我掩蓋了鬼眼嗎?
怎麼還能看見他們?
“小子,還沒有想起我是誰?
”
“你不就是學校廁所裡問我要手紙的‘人’嗎?
”我故意把人字拖長一點,意思是我也不是傻子,你是鬼,我是人,你不是惡鬼,我不是壞人就是這麼簡單。
“小子,你不笨、再仔細想想,我是誰。
”他刻意跟我保持距離,逼近的眸光之中,閃過一絲凜冽,卻是稍縱即逝。
我想――苦思冥想!
終于站定,呆呆的看着他“你是夢境中出現的那個人?
”
黑衣人點頭道:“你的遲鈍就像遲到了三小時的戀人,姗姗來遲。
”
乍一聽他是夢境中出現的‘人,’還真心的駭我一跳。
想起他跟另一個身穿白色衣服的人,逼我的氣勢跟吓死人的面孔,我就害怕――
跑!
還沒有實施,黑衣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我――一随之一股無法抗拒的陰冷撲面而來,我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極力掙紮道:“放開我,你想幹什麼?
”
“我交給你的任務,你必須接受。
”
“不知道你說什麼,我――你是誰啊!
”
“我不是惡鬼,就像你對我的推測,這個推測很好,如果我是惡鬼你的小命已經沒了。
”
“哼!
以為你是誰啊,知道我爺爺是幹什麼吃的嗎?
”
“哈哈哈!
你爺爺李常水不是已經死翹翹了嗎?
還是我跟老白來拿他的魂魄,怎麼樣未必你想把爺爺拉起來保護你不成?
”
我的事,他怎麼都知道?
無法擺脫他暴漲伸來的手臂,我低頭――看着他的手,咽咽口水,狠命下口咬住不放。
“哇~哇~哇你個小兔崽子,敢咬你黑爺爺。
”黑衣人大罵道。
卻在不經意間松開手,我趁機脫身不要命的狂奔。
呼哧~呼哧終于跑不動了,我扶住一棵樹停下來休息。
天邊最後一抹餘晖快要沉沒,我得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可是擡頭一看,我根本就沒有跑出龍灣嘴,此刻還在龍灣嘴杉樹林邊緣。
“老天、”我低叫一聲,撒腿開跑――
邪門了吧!
再次停下來時,還是在杉樹林邊緣。
看來老子今天是被鬼迷了,小小的鬼伎倆能難得住我?
我撩起褲頭對空撒尿――
“啊”一聲驚叫,吓得老子差點憋尿;定睛一看,尼瑪的,一抹背影已經跑遠,不知道是誰,反正沒有看清楚。
不過看背影,不是楊靈兒就是塗春蘭。
奇怪!
這個時候她們來這裡幹嘛?
我納悶中急忙往家裡趕。
回到家自然又是挨訓的下場,自從那次在墓地裡睡覺被爺爺找到,爸媽就很緊張我;怕我在外面貪玩到很晚才回家,最近要升學考試,我也不好去找矮冬瓜玩,怕耽誤他的學業,目前的狀況,我還得繼續撒謊,說去矮冬瓜家裡了。
老媽一聽我說去了矮冬瓜的家,臉色越發難看;她忽然從門背後抽出一把柳條,氣呼呼的看着我道:“你撒謊,剛才我喊你爸去了潘叔叔的家的。
”
“我……我我我……你……”老媽這次是下狠心了,從沒有要抽打我的,看着她手裡一把柳枝條,不得不苦着臉道:“老媽,你這是幹嘛呢?
我沒有幹壞事你憑什麼打人?
”
老媽也不忍心的,沉重的歎息一聲道:“我不是打你,是你爺爺曾經有告訴我,說你皮不聽話有可能是被不幹淨的東西附體了……”
“所以你想用柳枝條把小鬼從我身上驅趕走?
”我哭笑不得,又道:“老媽,你别忘了我是幹什麼吃的,再說,我不是公共汽車,随便誰都可以上我的身。
”說着話,沒好氣的冷哼一聲,用涼水沖腳,回自己的房間準備把作業完成,免得明天塗春蘭為難。
老媽把柳枝條重新放回門背後,搖搖頭跟老爸去歇息。
我鋪開作業本,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作業上面。
可沒想到,我的心思卻不在這裡,而是在杉樹林看見的背影上面。
就在這時,身後突兀一冷,緊張之餘扭頭看去,我靠!
不是吧!
黑衣人居然跟蹤到家裡來的,或許是就從沒有離開過我。
“你是誰啊!
”
“噓!
我是誰,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
“咱家門口挂了八卦鏡的,你不怕?
”
“噗,你家八卦鏡早就該換掉了,鏡子上已經黑壓壓一層邪氣,能阻擋我的去留?
”
“你究竟是誰?
”我的一顆心啊砰砰狂跳,可是還得強自鎮定,不能讓他小看李家後人。
“黑無常你聽說沒有?
”
黑無常?
我早就聽爺爺說過。
黑無常是地府頭牌鬼差,也是陰司路上負責捉拿亡魂的主管,更是一衆牛頭馬面等鬼差的上司。
黑無常來我家,想幹什麼?
莫非是我要死了嗎?
吃驚之餘,我神情變得木讷起來,心裡想:我不能死,還沒有跟那個誰親熱,還沒有傳承李家子嗣――
黑無常詭笑一下道:“你也怕死?
怕死就接了我的任務。
”
外面有拍門的聲音,恍恍惚惚間,我好似站起來去開門――門外站着老媽,她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道:“你做作業也在瞌睡?
為啥剛才不做作業?
”
“别鬧,屋裡有黑無常呢?
”我嘟哝道,轉身看去,屋裡哪有什麼黑無常,剛才我分明就是在瞌睡,老媽拍打房門驚醒我去開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