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一個多時辰之後,客棧的五樓客房的走廊處,果然響起了一把輕盈的腳步聲。
是那麼的柔軟,沙沙地響着節奏,顯示出有一位女子,正在向他們的房間靠近。
咚咚!
“門沒有上杠,玉漱仙子請進。
”
仙子甜美的笑容,在門外露出一個喜人的輕笑,向房間裡的三人道,“幾位,玉漱沒有打擾你們的清修吧。
”
三人即感興奮,又感意外,更感這位仙子果然是個信人。
皆喜笑道,“沒有沒有,仙子請進。
”
擺椅子的擺椅子,倒茶的倒茶,恭迎對方入門之後,跋鳳男一把攫住了易京,向玉漱仙子告了一聲罪道,“不好意思,易少剛才受了點傷。
我們得另外找個地方休息一會。
這裡已經是你們的空間了,兩位不必客氣。
”
托恩科爾怒眼含嗔地向跋鳳男瞥了一眼,轉向玉漱,立即笑道,“跋鳳男兄在與仙子開玩笑呢,仙子千萬不要見怪。
”
玉漱仍舊是那一身美得讓人不敢正視的半中性打扮,卻将長長的秀發,很灑脫地披在了自己的香肩上。
再加上那一身适中而托着長擺的湖水淡色裙子,的确美得像是從虛無的仙境下凡的美人兒,不過今天她是帶着師門之命,前來京都城公幹的,想必,今日來見自己,肯定有什麼大事相商,并非是為了兒女之情。
想到這裡,托恩科爾的心中,多少有點幻滅的意味。
“托少,你在想什麼,如此入神。
”
托恩科爾呆了一呆,傻傻地道,“噢,沒有。
這茶,還合适麼。
”
玉漱根本動都沒動過桌上的茶杯,聞聲卻将細杯捏在玉指間,用指輕輕一彈,試了試茶溫,低道輕抿一口,笑道,“很濃,是你們男兒家喝的茶。
”
托恩科爾差一點沒有吐皿,暗怪跋鳳男好心幫倒忙,連聲道,“那我讓客棧小二哥再換一杯。
”
“不必了,這茶雖濃,卻正對玉漱的胃口。
今日,玉漱和你們一樣。
也要度過一個漫長的不眠之夜呢。
”
托恩科爾本不想問,還是忍不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居然連你的師尊,和仙子你法駕皆親自光臨了呢。
”
“托少。
”玉漱仙子放下茶杯,先感激一聲奉茶,再道,“我能先問你一個問題嗎。
”
托恩科爾終于放松下來,很灑然地聳聳肩膀,“仙子有話但問,小子不敢不答。
”
“呵呵,何用不敢二字,你我平輩論交,亦友亦真。
這間客棧,還真不錯呢。
”
托恩科爾心中嘎嘎一聲怪叫,玉漱空間在賣什麼關子,怎麼突然之間贊歎起他們住的房間來了。
“對于在一個在聖女門清山綠水間,已經呆了經年的人來說。
能夠進入繁華熱鬧的京都城。
就算是一間客棧的房間,也賽過了豪華巨宅呢,托恩科爾兄,你說是不是。
”
托恩科爾輕輕地噢了一聲,“想不到,仙子真會如約前來。
”
呵呵,托少為何會認為我不會如約前來呢。
說完,拿一雙能夠引死人的好看眸子呆看着托恩科爾,反令一向無拘無束的托恩科爾,雙手不知道放到什麼地方的好。
“玉仙子太高看我們啦,我和易少他們,隻是武魂大陸上,幾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武修者罷了。
易少雖然做出了一點成績,卻也相當不易。
今日為奪取《不死神訣》一事。
我們差一點就死在了邪尊盛之玄的手裡。
哎,人世間要是什麼争奪都沒有,那就完美了。
”
玉漱仙子顯然對托恩科爾突然發出來的感慨,很有同感,不過卻笑道,“托少能如此憧憬,可見托少真是個天真浪漫,不喜歡殺戮的人。
”
托恩科爾連忙罷手道,“仙子太廖贊了呢。
”
“托少自己或許還不太清楚,但是比起先兩次,我們在武魂殿見面時候相比。
托兄的身上,又起了一種讓武魂修士者夢寐以求的變化呢。
無論是氣質,還是外形,皆可以讓玉漱斷定,你們在這一年時間裡,肯定有不少的奇遇,是也不是。
”
托恩科爾又露出一個淡然的表情,笑道,“算是有那麼一點吧,我們的經曆,和易少,跋鳳男兄,都差不多。
因為這些年來。
大家都是在一起斯混。
特别是我,還在不久前,回了一趟山門。
本來說聖女門與流雲宗,近在咫尺,想過去拜訪一下的。
但後來還是沒能起行。
”
玉漱再也繼續問下去,反而道,“你不來見人家,人家隻好來見你了。
”
托恩科爾差一點沒有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這句話真的是從仙子玉漱的櫻桃小嘴裡說出來的麼?
又代表着什麼樣的意思呢?
難道說,她的心裡面,真的有自己的一個位置?
一種像電流一樣的驚喜,在托恩科爾的心底裡流轉。
托恩科爾長長地憋了一口氣,長籲一聲道,“玉漱仙子此話,好像意有所指。
不知道在下能否聽得更明白詳細一些呢。
”
玉漱露出一個罕有的女兒家的嬌羞的樣子,笑道,“有些話,不能說透。
有些事,不能做過,有些情況,還是保持一點神秘的好呢,不說了。
轉入正題吧。
”
托恩科爾心道一聲來了,真是心癢癢得厲害,玉漱這一招真高明,吊足了自己的胃口之後,話鋒一轉,居然轉到别處去。
令他心中充滿了憧憬的同時,又有種無奈的失落感。
“仙子此次前來,是不是為了《不死神訣》的事情。
”
玉仙子長身而起,高挺而優雅的身段,再加上那一披肩的秀發發出來的淡淡幽香,令人望而生豔,無法撥動腳步。
托恩科爾兩眼,像被她深深地吸引了一般,無法移到其它地方去。
“我且說一個故事給你聽吧。
”玉漱仙子優雅地步到窗前,伸出玉指,推開窗子的同時,道,“從前,有一家三兄弟,為了得到老父親的财産。
三兄弟争得很厲害。
老大說,我是家裡的老大,父親的财産,都應該是我的。
因為我負有豢養兩位弟弟的責任。
老二說,我不同意。
三弟比我還小,如果按照大小論,我也同樣對三弟負有豢養的責任。
所以财産應該由我來繼承。
再說我比老大你本事要大,憑什麼要讓你繼承。
老三默默地為死不瞑目的老父親合上眼,而後向老大和老二道:大哥二哥,父親留下來的家業。
你們來繼承吧,我隻要一筆路費。
能夠讓我去拜一名授業恩師即可。
大哥二哥覺得三弟很傻,放着一大筆财産不争,卻要離開家族。
如是就很欣然地接受了三弟的請求,給他一筆路費,然後老三就上路了。
”
說以這裡,玉漱仙子用很特别的眼神,掃了一眼正在用心凝聽的托恩科爾。
托恩科爾見對方暫時停止,笑道,“那名老三,才是明白人哪,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
他不與大哥二哥争産,又同時保住了兄弟間的情份。
想必,接下來,過不了十年八年,等老三學有所成的時候。
會變成三兄弟裡最富有之人。
我不隻是說他的财富富有,包括精神和心靈。
”
玉漱喜笑顔開,“師尊和了緣大師,都說托恩科爾兄與佛有緣。
果然不假。
你很智慧呢,居然沒有聽完故事,就已經猜測到了答案。
”
托恩科爾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臉兒不由一紅,暗暗向易少和跋鳳男道了一聲對不起,向玉漱仙子道,“仙子的來意,不用說。
我也已經猜測到啦。
”
玉漱短聲道,“請說。
”
“你想讓我勸易少,放棄競争武魂大陸皇者的資質麼。
不好意思,請恕我托恩科爾無能,這即不現實,我也沒有這個本事做到。
”
玉漱輕籲一口氣道,“也許吧,以前我每次見你。
你總是一副淡然的神态。
而如今,卻已經成長為一個可以獨擋一面,對面任何困難的武修者高手了。
托少,我沒有想挑撥你與易京之間的兄弟情,更沒有幻想着,要要讓你去影響他。
師尊說過,每個人,都有他獨特的一面。
而與易少相比。
托少你表現出來的那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悲天憫人,則更适合在我們世外玄宗之中修煉。
你不要不承認咻。
”
托恩科爾呆了一呆,自己的嚴辭拒絕,卻實沒有想到玉漱仙子居然會如此雅量地不加理會,反而與他談到了信仰。
到底,玉漱是來完成師門之命,還是來找自己談心交朋友的?
托恩科爾的心很混亂,長長一歎道,“仙子之言,如果沒有道理。
我也就不會斷然地表明态度。
正因為如此,在武魂大陸上行走,每個武修者都有他自己的選擇。
風雪和朝露如何?
我托恩科爾還不是我托恩科爾,而不是别人。
仙子大人,不好意思。
我的心中像煮了一塊火炭,難過得要命。
”
托恩科爾的話,令玉漱仙子呵然一笑,“看來,托少并非是個鐵石心腸之人。
更不是榆木腦袋。
否則就不會在道義,和兄弟情義之間,如此的難以作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