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沒去叫,她不敢下來。
再說了,我今天就想單獨陪陪媽媽。
讓她在樓上呆着吧。
”申镱博這謊撒的還真是順口。
好在,韋儀芳很滿足兒子說的話,并沒有興趣驗證兒媳婦在幹什麼。
見母親對遊晨晨一口一個“你媳婦”的稱呼,申镱博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甚至對母親有些深深地内疚。
在和遊晨晨快速注冊登記的這件事上,他應該事先通知一下母親的。
一個女人辛辛苦苦地把兒子養大,難道沒權力幫着選兒媳婦嗎?
申镱博的答案是肯定的。
隻是他剝奪了自己母親的權力——他為了不讓母親人有私毫的反對,在母親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形成了既成事實。
因此種種,今天的下午茶端上來時,申镱博就讓女傭退開,讓他來。
從擺茶具到洗茶到上茶都是他親自動手,然後雙手為母親奉上。
韋儀芳對兒子的表現好像也極其的滿意,面帶笑容地接過茶杯:“你今天如此謙恭,到讓我想起你小時候做錯事了的情境。
你第一次不知所措的回來,然後你橋叔跟在你後面指點,你就在他的小聲指點之下斟茶認錯。
今天,你的動作娴熟了不少,可心裡還是那個意思嗎?
”
“是的,請媽媽原諒!
兒子這次又錯了?
”申镱博又奉上了第二杯茶。
“錯在哪?
”韋儀芳雖然仍然笑着,可是好像有不依不饒的趨勢。
“不應該着急着去注冊登記,應該在得到母親允許之後再去。
”申镱博說的是真心話,所以語氣也極誠懇。
他在母親面前隻要出口就極少撒謊,除非萬不得已;因為他從小試過很多次,多半的謊言在母親面前最後都穿幫了。
“原來你還是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之處的。
我老了,沒心情也沒精力計較那麼多了。
我是有心理平衡的,那丫頭的父母也是你們注冊之後才拜訪的。
”韋儀芳的眼神緩和了很多,和笑容一樣寬容時,又說:“你怕别人父母不同意,去找了雷容去當正謀。
真不明白,你們倆從表面上看,也不是傻到不管不顧的孩子。
為什麼會做出注冊登記了才想到求雙方父親同意,再走媒妁之言的套路呢?
其實吧,發乎情、止乎禮的交往着,先走媒妁之言的套路,等結果的心情你們也是應該體會一下的,那樣就會感覺到婚姻的鄭重程度。
哎——這些事吧,我從小就隻給你的兩個姐姐說,忘記了對你的說教。
你表面上極不想走入婚姻的态度讓我給忽略了——你的人生,媽媽給你少上了一課,結果就是這樣了。
媽媽是出事都從自己找不足原因的人——這個事還是我這個當媽的沒有教好兒子。
”
申镱博是有兩個姐姐的,不過成人禮都沒辦就吵着出國跟着姑姑們讀書去了,然後選擇了和姑姑們同樣的生活方式嫁了外國人……兩個女兒都那樣,不知是不是因為韋儀芳總是強勢的用傳統禮教的條條框框來框她們才有那樣的後果的。
兩個姐姐都不在國内,那申镱博就擔負起了在母親面前又當女兒又當兒子的任務。
當女兒時,他就定期陪母親聊天。
當兒子吧,他就把業務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并不覺得自己很冤,因為自從他接管了申氏大财權之後,深深地體會到了母親這麼多年當媽又當爹的艱辛。
現在,韋儀芳越是這麼說,申镱博的心情越是内疚,他從來不在外面感覺到詞窮;在母親面前,他經常感覺無法表達自己的意思,他隻出口:“媽媽——”
“好了,這事就過去了吧,我們也該正式談談婚禮。
不過在談婚禮之前得把對方的家族關系弄明白。
”韋儀芳當然看出了兒子的囧态,把話題轉移了。
“這個,一年前就已經對橋叔說過了。
”申镱博來了精神,這件事,從見遊晨晨第一面開始,他就對申橋說,要查清楚遊晨晨的社會關系。
他隻所以在這個時候提及一年前,也是想告訴母親自己和遊晨晨交往已經很長時間了,不是一時的心皿來潮。
“知道對方背景了再和對方交往。
你這點上還是做的不錯的!
你橋叔已經送過來了她的檔案及家庭背景。
我大緻看了一眼,好像都很明了,隻是,有一事我不明白?
”韋儀芳面容開始嚴肅起來。
一直對母親察言觀色的申镱博,這時當然也看到了母親神态的變化。
他忙問:“什麼事?
”
“遊晨晨父親一欄裡寫的是‘退休’,從事什麼的都沒寫。
是因為他從事的工作說不出口,你不讓申橋告訴我?
”
原來,韋儀芳是這麼懷疑的。
申镱博松了一口氣:“這個真不是,橋叔說他也沒查出來。
說查到軍方就斷了線索。
”
“軍方?
”韋儀芳也吃了一驚:“你六叔也不知道?
”
“媽媽,是六叔不讓查了的。
你也知道,六叔是什麼人呀,這個家裡,六叔也就會聽你的,其它人他哪放在眼裡。
”申镱博這馬屁拍的真是很到位。
看着母親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之後,他又說:“你肯定會讓六叔去查的,對吧?
那你知道真實情況了也告訴你兒子一聲吧?
你兒子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老丈人是幹什麼的。
”
“我還沒想到讓你六叔來摻和這種八卦事。
”韋儀芳雖然這麼說着,其實神态告訴申镱博,她的世界裡任何事都一定要一清二楚的。
稍帶責備的白了兒子一眼之後,韋儀芳又說:“這婚,既然是雷容的大媒,那你要求一個月之内辦婚禮,也行。
不過得讓你橋叔找出黃道吉日才能最後定。
”
“我知道,也給橋叔說過了。
橋叔說他看了這個月有好日子,不過怕不準,又找專業人士算去了。
”申镱博心情突然就輕松了許多,這正是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
“嗯,也就是申橋在你身邊吧,你才沒出什麼大差錯。
那就安心等着吧!
”韋儀芳說到這時,女傭已經接過了不遠處響了好幾聲的電話,然後拿着電話走過來說:“是大小姐的電話,問問是不是這個月就舉辦婚禮,如果是,她們就決定早些回來。
夫人,要不你接一下?
”
“不用了,直接告訴她,是這個舉行婚禮。
讓她們回來吧。
”韋儀芳表面上不動聲色,眼神還是閃光又暗淡,然後又閃了下光亮,最後恢複平和。
一般媽媽對久居海外女兒的來電那是不接不行的,而且會邊說話邊激動地摸淚。
韋依芳竟然能忍住不接電話,真是對女兒的态度上太異常于普通的媽媽,難道是當年女兒吵着要離開時傷着她了?
女傭應聲走開,依稀小聲地解釋道:“大小姐,不是你猜想的那樣,夫人是在談很重要的事情。
真的沒時間……”
申镱博又給母親奉上茶。
見母親神态平和之後,申镱博問:“媽媽,姐姐們回來,姑姑們肯定也會回來的,是住家裡呢,還是都安排在别館裡?
”
“你是怎麼考慮的?
”韋儀芳慢慢的把茶杯舉近嘴邊。
“我想吧,姐姐們當年的話是傷了媽媽。
可是姑姑們也是要回來的。
姑姑們這麼多年在海外對申氏也是有汗馬功勞的。
要不然海外市場是不可能那麼穩定增長的。
她們都是在這裡長大的,當然希望都住到家裡的,而且咱家擴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親人們拖家帶口的回來也能安穩住下嗎?
”見韋儀芳沉默不語,申镱博又說:“媽媽要是嫌她們吵,這主樓就不讓她們住了,花園裡不是還有三幢附樓嗎?
我會把她們安排在那裡。
”
“主樓,她們是決對不能住進來的,那天你大婚之後,新的女主人就要正式住進來。
主樓隻安排申家人住。
女兒出嫁了,就算功勞再大也是外人了。
”韋儀芳這樣的思想還真是太過傳統,當兒子的聽了自然不以為然,可那些申家嫁出去的女兒們如果聽了,那鐵定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甩她臉上。
當然,這隻是母子之間的話,女兒們是聽不見的。
“媽媽這是答應了。
真是太好了!
”申镱博笑的跟孩子似的,像是比母親認可他的法定妻子還高興。
也是的,他的童年裡,對爸爸沒什麼記憶,可是姐姐們都在家裡,那是非常熱鬧的一個家。
然後有一天,突然回來了三個姑姑,然後不幾天,兩個姐姐都跟着姑姑們走了。
他什麼都不知道,隻問母親姐姐們為什麼要走。
然後母親回答他的話是,遲早都要走的,就讓她們走吧!
她們自己說的生來就不是申家的人……母親說了很多話,後來說着說着就說風迷了眼睛,不停地擦淚……
哪個當兒子的也不想面對母親的眼淚。
就是在哪個晚上,申镱博暗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強大起來——那樣才能做到禁止任何人讓自己的媽媽受委屈(包括自己的親姐姐、親姑姑們)。
那麼現在包括老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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