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容走後,沈澤當天就約了林謙一叙,具體當時談了什麼無從得知,總之最後令國公确實答應不再尋安平侯的麻煩,而安平侯見此,也算安心的去了啟縣。
原本安平侯以為至少能在除夕之前回來,可這次疫情遠比他想象的嚴重,快到除夕的時候才将疫情控制住,而安平侯自然是不能現在就回去,自然是要等一切步入正軌才好回洛安複命,如此,莫說除夕夜了,怕是上元節也未必趕得上。
老夫人收到安平侯的來信,看到這裡,自然很是失望,卿琬琰見此,便出言安慰道:“祖母莫傷心,父親也是奉命辦事沒有辦法,再說,現在疫情得到控制對父親來說已經是好消息了,接下來隻要将一切善後,就能平安回來了,待父親回來了,咱們一家子再好好聚聚也不遲。
”
卿琬琰這話聽在老夫人耳中,自然是無比熨帖。
“是啊,隻要能平安回來就好!
”看着幾個孫兒,打趣起來,“不過要讓你們幾個小皮猴跟着我這個老婆子在一起,可不能嫌無聊。
”
卿琬琰笑着道:“這話應該我們說,晚上的時候,祖母可不要嫌我們幾個晚輩鬧騰才好。
”
卿隽幾人聞言也跟着附和起來,老夫人見此,笑得合不攏嘴。
卻在這時候有下人前來禀報,說沈悅音來了。
老夫人倒是有些詫異,畢竟若是拜年這會兒可是有點早了,不過還是将人給請了進來。
沈悅音一進來,俏麗的容顔充滿喜慶,對着老夫人俏生生地福了福身,說了幾句吉祥話,便道出了此次前來的目的。
大周在年終的時候街道上都會舉辦驅傩儀式,就是男女老少帶着傩翁、傩母或鬼怪等各式各樣的面具走在街道上載歌載舞,以驅除妖魔鬼怪,保佑新的一年康平祥瑞。
而這時候,洛安城也不會有宵禁。
沈悅音前來就是為了帶着卿琬琰幾人去參觀驅傩。
要說起來卿琬琰和卿隽還是回洛安之後第一次遇到的驅傩儀式,之前在揚州也有見過驅傩儀式,但是到底和洛安城中的不大一樣,卿琬琰還好,卿隽倒是有幾分心癢,隻是到底也沒有表露出來,一切等老夫人的指示。
到底是一年一度的盛世,莫說卿隽了,卿雨蘭和卿桃也是有幾分心動的,而年紀最長的卿朗倒是沒有太多反應。
老夫人自然是希望過年的時候兒孫環繞膝下,隻是她也看得出來幾個孫兒是想去外面玩的,看着那一雙雙晶亮清澈的眸子,老夫人一時有點恍然,不禁回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自己每到這個時候也是希望能出去玩的,畢竟小時候都是喜歡熱鬧的嘛。
沈悅音也知道老夫人的顧慮,便再三保證道:“老夫人放心,悅音隻是聽說這次的驅傩弄得規模比以前大上許多,算得上難得一見,便想領着琬琰他們過去湊湊熱鬧,老夫人您放心,我們不會去得太久,差不多了就會回來,誤不了吉時的,而且悅音的二哥到時候也會跟着來護着衆人。
”
老夫人原本就有意讓幾個晚輩在過年的時候好好放松,如今聽沈悅音安排的也算周到,便答應了下來。
——
沈悅音沒說錯,這次的驅傩儀式看來是花了不少心思,陣仗确實不小,街道上張燈結彩,人們帶着各式各樣的面具,吹拉彈奏的,吟唱起舞的都有,好不熱鬧。
隻有一點,卿琬琰看着自己的面具,撇嘴,一臉嫌棄道:“表姐,你就不能給我找個好看點的面具麼?
”
沈悅音不以為然道:“咱們幾個都是妖魔鬼怪的面具,哪裡有好看的?
”
看了看沈悅音臉上的面具,卿琬琰一副“你就睜着眼睛說瞎話”的表情。
“我看你臉上戴的就挺好看的。
”
“哦,是嗎?
”論起裝糊塗,她還是很有信心的,“哎呀,咱們戴這個不過就是湊熱鬧,想那麼多做什麼!
”看表妹不想戴,便出言威脅起來,“這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找到的,必須戴上,你看你兩個妹妹還有隽兒都戴上了。
”
接着就不由分說的将面具給卿琬琰戴好,剛好,沈軒正領着一衆弟妹在前走着,突然不見沈悅音和卿琬琰,一着急便拐回來找,正好就看到二人,當下就帶着薄怒的斥責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
不是讓你們一直跟着我的麼?
路上人那麼多,若是擠散了怎麼辦?
”
沈悅音忙道:“二哥你可别冤枉我,是琬琰說她臉上的面具太醜,我在這勸她才耽誤了,這可怪不上我!
”
沈軒聞言便看向卿琬琰,隻見一張青面獠牙的面具,原本應該是瞧着有幾分陰森恐怖之感,偏偏卿琬琰穿着一身櫻色衣裙,這麼一搭配,當真是有幾分滑稽,沈軒看着想笑,但是又覺得在表妹面前這般不妥,便強忍住笑意,輕咳了幾聲,聲調盡量放得平緩,道:“好了,别說這些了,這一路上什麼稀奇八怪的面具都有,不用那麼在意。
”說着就領着兩個妹妹向前走了。
而接下來街道上的熱鬧場景也讓卿琬琰忘記自己正頂着一個很醜的面具,目光炯炯的看着往來人群,正看在起勁處,前面正好來了一隊人群邊唱邊跳的走了過來,隻見領頭的一對男女分别戴着老翁、老婆婆的面具,他們正是傩翁和傩母,而其身邊一群帶着小孩兒面具的則是護僮侲子,而還有一群,則和卿琬琰一樣,戴的是妖魔鬼怪的面具,一群人唱曲跳舞,吹拉彈唱,起哄在一起,好不熱鬧,感染周圍的人心情也飛揚了起來,卿琬琰看着入迷,跟着隊伍走了幾步,完全沒有留意自己已經離沈悅音幾人有點距離了。
而沈悅音幾人也因為被眼前的盛況給吸引了注意力,沒有發現。
而這時候,有個和卿隽個頭差不多高的男孩拉着卿隽,邀他一起過來起哄,卿隽出來早就被這目不暇接的盛況給繞花了眼,也早就想跟着過去玩鬧了,這會兒有人邀請,他早就心癢難耐了,回頭對着卿琬琰高聲喚道:“姐姐,我去玩一會兒就回來找你啊!
”
接着也不等卿琬琰回話,就跟着過去了。
待卿琬琰回過神,弟弟早就掩蓋在人海中,而所有人都帶着面具,她一時也找不到誰是卿隽了,心下着急,忙擠開人群找去。
沈悅音見此馬上要跟過去,可人多擁擠,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找不到卿琬琰蹤影了,這下沈悅音急了,忙回身去找沈軒。
沈軒沒想到不過是碰到相熟之人,聊了幾句,隻是這麼一會兒功夫,卿琬琰和卿隽居然就找不到了,臉色一變,忙低聲問道:“佩畫他們可有跟着?
”
“我不知道,應該是都跟着的吧,現在也找不到他們。
”
聽沈悅音這麼說,沈軒才稍微松了一口氣,安撫道:“放心,佩畫她們會武功,會護着琬琰,隽兒功夫不弱,身邊也有羅平幾人跟着,不會有事的。
”話雖這麼說,但是沈軒還是派了三個護衛守着其餘幾人,自己領着兩個人去找人了。
卻說卿琬琰剛擠到人群裡也想起來自己沒有和沈悅音她們打招呼,可是回頭的時候,茫茫人海,都帶着面具,根本找不到其他人,自己試着喊了兩聲,可都被掩蓋在聲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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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可好了,弟弟沒找到,還和其他人也走散了,卿琬琰一時有點欲哭無淚。
佩心見此安撫道:“小姐莫急,不如婢子拐回去去尋表小姐,您和佩畫去找小世子,咱們說個地方最後見?
”
經佩心這麼一提醒,卿琬琰也靜了下來,點點頭,道:“那你拐回去,告訴表姐,說半個時辰過後,咱們在望江樓門口見。
”
“諾。
”佩心應了一聲又對佩畫囑咐道:“佩畫,你可要寸步不離的跟着小姐。
”
佩畫點頭保證道:“你放心吧,我會一直跟着小姐的。
”
佩心這才放下心來,轉頭往回走,而卿琬琰則繼續向前走去找卿隽。
在人群中摩肩接踵的艱難的向前走着,卿琬琰不由得在心中把卿隽罵了遍。
臭小子,等找到他,看她不教訓他!
正在這時,卿琬琰在前面看到了一個人影,瞧着很像卿隽,忙踮着腳叫到:“隽兒,隽兒!
”
彼時卿琬琰隻顧着看卿隽,根本沒有留意其他,突然感覺腳被誰踩了一腳,還沒來得及痛呼出聲,肩膀又被人撞了一下,一個沒站穩,眼看着就要在這人群中摔倒。
“哎呀!
”突然感覺手被人一拽,緊接着自己就被包圍在一股溫暖之中,鼻間是淡淡的竹香圍繞。
還沒等卿琬琰松一口氣,就聽到頭頂上響起那熟悉又悅耳的低醇嗓音。
“我說每次遇到你總是沒好事你還不信,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
卿琬琰眼皮一跳,猛地推開面前的人,可對方的臂膀卻反而将她更加擁緊,涼涼道:“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不要亂動,不然你這小身闆隻會被這人群給擠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