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兄卻也沒有令某家失望!
神交已久的思念和記憶,倒是更令某家心裡感動,此刻隻想好好看看老朋友你的感悟哩!
”一直有些低調的邊鎬,此刻似乎有些神采飛揚起來。
兩個人居然都衣炔飄飛,須發飛揚了起來。
本來在兩個人封鎖的氣場内,有一個近三丈圓弧形的大氣罩,完全把兩個人都包圍了起來,在這裡一切的時間似乎都靜止了下來。
此刻卻在兩個人的氣場之内,完全卻像另外一片天地。
兩個人卻如普通人一般,盡情的感受着普通武者的感覺,被激蕩的強大氣機催動,整個身體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而變化最快的自然就是衣袍了。
兩個人直到此刻,都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而是都在不斷的催動和加強渾身氣機的散發。
這完全是體内真氣充盈外顯的感覺,到了他們這個境界的高手,體内的真氣可以通過渾身和外界溝通,不斷的補充着體内的能量,大有源源不斷的感覺。
即使楊炯已經讓手來到了前面,卻也沒有出手的意思,兩個人都知道,如果沒有兩個人共同形成的氣罩,隻怕這周圍的一切都會被兩個人強大的氣機毀壞。
到了這個級數的高手,完全可以省略了招式的繁複,光是身體散發的氣機都可以要人命。
當真是要麼不出手,出手的話可能就是勝負或者生死。
兩個同在《名人奇藝榜》的絕世高手,而且都是一前一後的緊挨着排名,似乎注定着天生必須有所選擇。
此刻方真正顯現出絕頂高手應有的氣度,已經不是普通武者可以項背。
因為江湖就是這樣,在世人的眼中,這兩個人命中注定是需要一戰的,可是一直都沒有傳來兩個人對陣的消息,甚至都沒有聽兩個人任何一個人提過。
一個是當年在唐國、楚地叱咤風雲的傳奇,老百姓心中尊崇口中流傳的邊菩薩。
一個是隐身嶺南影響一方割據勢力的大豪,更是傳奇的鐵槍王的唯一傳人。
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翹首以盼,希望能夠看到這一戰的精彩,世人莫不如是心态。
可是楊炯改名換姓默默無聞于嶺南,邊鎬幾起幾落浮浮沉沉于唐國宦海。
自從嶺南權争之後,楊炯似乎隐身不出,成為了嶺南繼高祖皇帝劉岩、霸刀潘崇徹之後令一個傳奇。
而風雲一時的邊鎬先是敗于潘崇徹,繼而失利于楚地,自後更是被南唐幾次罷茁,可是也因為他在江湖上強大的名聲,唐國一直不敢對邊鎬做出過分的處罰。
許多人都認為邊鎬實際上已經不如楊炯,但是也沒有人見過楊炯現在的手段,所以大家更是期待着兩個人的一戰。
普通的江湖上的豪客俠士,隻能把兩個人引為平生的傳奇,料定兩個人的對決必然是驚天動地,可是誰又能夠看到這一戰呢!
現在隻有邊城一個人在一旁。
誰都沒有想到兩個人就這麼遇見了,除了一直跟随服侍邊鎬的仆人邊城,那些傷者早已經被邊鎬随手封住了睡穴了。
就是邊城此刻也完全沒有了自主的能力,隻能呆呆的看着兩個人離開了大樟樹旁,飛身在一旁剛剛發生過大戰的山坡上空。
兩個人腳下的龍卷風氣流逐漸變成了黑色,那是因為山坡上剛剛被燒過,灰塵泥土似乎被卷入變成了實質。
兩個人也許都沒有想到過,會在如此的場景相遇,兩個人也許更沒有想到,這也許就是所謂的命運機緣。
兩個人平生沒有恩怨,因為江湖不得不面對。
兩個人平生也沒有任何的牽扯,可是一入江湖,可能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緊緊的看着楊炯,邊鎬卻是有些眉飛色舞的感覺,似乎渾身隐隐散發出一股令人昂視的神采。
“難得!
難得啊!
”楊炯哈哈大笑的看着邊鎬,一直在背後負立的雙手緩緩的來到了面前後,緩緩的似乎托着一件東西放在了身前,手指看去瑩白如玉。
稍稍的低于眼前後,楊炯停住了雙手,似乎靜靜的在欣賞那一對晶瑩剔透的手掌。
邊鎬臉色猶如古井不波一般,看不出什麼神态來,而且越來越有種給人感覺莊嚴的氣勢。
“某家雖然師承以槍法而出名,可是随着感悟日深,記得當初王師曾言,天下利器刀槍劍戟,似乎無物不破,實則亦會受制于諸物之形。
真正要做到無物不破,唯有以體煉形為神,某感悟已經棄用兵器多年!
不過真正做到萬物為器,卻是年前的一次機緣!
”楊炯靜靜的看着邊鎬,面色不變若有所思。
“本來以為邊兄受累于俗物軍事,修行必然有所滞礙,此時見到不得不感慨修行一途,豈可鼠目寸光于自己所思。
”但是楊炯絲毫沒有感覺不安或者波動,直視着邊鎬居然有些笑意:“為了這次相遇,某家可是等了十多年,好期待看到邊兄的涅槃指啊!
不過邊兄可不要輕視某家如今的雙手哦!
”
高手間的對陣,早就應該沒有固定的招式和所謂的形式。
兩個人侃侃而談就似老友,絲毫看不出來,兩個人要進行這個時代可能最強大的決鬥。
兩個人似乎風輕雲淡,其實都在展示着自己最好的經驗和最佳的狀态。
因為誰都不想自己的一個疏忽,讓自己心裡留下修行的死結。
一息即可一決高下,一息便可一決生死。
楊炯不想,邊鎬心裡應該更加不想!
可是這一戰似乎不得不戰!
遇到的兩個人,雖然在對方的心裡想過了無數次,可是卻一直都未謀面。
即使沒有見過,卻也早就了解了對方,對方的身手絕學,對方的習慣乃至舉止。
所以,邊鎬見到楊炯第一眼,似乎就已經明白了,這個人就是自己宿命裡該遇到的那個人。
兩個人都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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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上了一塊溪邊的巨石,月色下的山巒似乎盡在眼下。
何逍遙回首身後,永州城在山巒下星星點點,絲毫看不出來前幾天遭受過大戰的樣子。
幾處倒塌的城門,已經在将士的指揮下重新豎立,城裡的百姓在随軍的參軍号召之下,又已經安定了下來。
何逍遙把名下的大軍分為數隊,全部派去各處關隘伏擊,等待衡州張文表的到來。
永州城在暫時的掌書記馬赦的管理下,安排了幾十個捕快作為維持治安的人員。
何逍遙實際上現在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但是如今的永州城這樣就已經夠了。
輕輕舒了口氣,看向身邊跟上的曲未殇,兩個人點頭示意。
前方一片寂靜,這種寂靜的令人吃驚。
何逍遙亦非當日的少年,随着和師吾、楊炯、乃至歸元先生的學習,他的一身修為已經有了質的飛越,不然又如何入得秦莊的法眼。
他自然早就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想到起始的時候歸元先生所說,何逍遙揮手示意,阻止了大家繼續前行。
野獸天生敏銳,獵人都應該知道這個道理,何況這是一條據說存活了超過百年的異種。
這個時代的人毫不猶豫會相信,這條金四十八節已經成精。
如果這個時代唯一的一個特殊的人,嶺南皇帝劉繼興在的話,可能會笑話大家心裡的這個想法。
可是自從他自己的靈魂附體穿越到衛王身上後,便對這些東西不敢不敬畏了。
何況是這個信仰神鬼的時代,這樣的行動無疑就是一次消滅妖精的行為,不是一般人的話,哪裡敢來做這樣的事情。
雖然沒有看到秦莊這些人,何逍遙卻絲毫不懷疑,他們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
是不是妖精已經出來了,何逍遙心中居然有了一絲興奮!
對的,就是一種莫名的興奮,卻沒有絲毫的擔心。
“此處兇險,請将軍暫時不要前來!
”耳邊緩緩的響起了歸元先生的聲音,令何逍遙自然止步,他的功力也還沒有達到傳音入密這種境界,隻好和衆人站在了原處。
“何兄弟速速退去!
”斷斷續續的響起了秦莊的聲音:“此處敵友難分,隐世高手衆多,你身負重任以免傷及無辜!
”他的功力明顯有些不及歸元先生,但是能夠及時向何逍遙示警,還是令站在石頭上的何逍遙感動。
何逍遙正要示意大家原地休息,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聲音。
這是一種自低而高,緩緩變化的一種聲音。
好像天生便存在于天地間一般,先是細不可聞的于耳旁淺吟,繼而似乎變得慢慢清晰可聞了,然後便漸漸的在天地間回蕩了起來。
這是一種佛家的禅唱!
何逍遙的父親乃是出身佛門的弟子,故而何逍遙自幼修習的乃是佛家絕學《易筋經》,對于這佛門的吟唱自然而然便産生了一種感應。
這種微妙的感應居然令何逍遙欣喜若狂,因為他居然感覺這種聲音入耳,使得自己渾身舒坦,體内真氣居然快速的運轉起來。
平時需要靜修才能運行的小周天,此刻不到幾息便成。
也就是說,此刻不到一刻鐘的時間的話,足以抵得上平時數日所修。
何逍遙哪能不知此物的妙用,對着曲未殇一看,見他似乎也在其中得到某種共鳴,便也不打擾他。
何逍遙卻是站在石頭上,拄刀而立閉目便運功。
這是一種莫大的機緣,何逍遙哪裡還會去管别的事情,便站在那裡讓體内的真氣飛速運轉,不斷的沖擊全身經脈,然後彙聚于體内丹田。
緩緩傳來的襌唱聲,開始緩慢的令人接受,繼而便立時響遍了周圍每一個角落,飄飄渺渺的深遠悠長,似乎涉入了在場每個人的心頭侵入了每個人的心懷。
多少往事多少恨!
幾許江湖幾許愁!
何逍遙領着自己的親衛和曲未殇站在溪流下方,距離大家不過兩百米的位置。
這邊秦莊還站在洞口邊,那條金四十八節肆無忌憚的的吐納着,吸收着冷月的精華,馮碧唯、歸元先生、南鋒翰、渦妮這些人都紋絲不動。
尹家堡和連雲寨的這些人更是不敢動,但是大家聽到如在耳際的禅唱聲,便知道又有人來了,而且肯定是一位佛門大德高僧。
一時間大家心裡各有想法,雖然不知道是敵是友,但是至少這件事情又變得複雜了起來。
聽着這悠揚的禅唱聲,此刻在每個人的心頭,似乎都突然間有副圖畫,湧現了自己心目中的滾滾紅塵。
百年恍如一夢,頃刻間都有着自己當年的往事,昔日的快意江湖的回放,和恩怨情仇的來處。
都想起了自己一生中最難忘的事情,和這輩子最難忘的人!
這陣陣悠揚妙聲襌唱,緩緩的将人心底的往事勾起,将心底最不堪回首、最令人欣喜的往事勾起。
滾滾紅塵如煉獄,茫茫人心卻有如心魔,俗人怎可脫離萬丈紅塵,便就此在這紅塵裡癡迷。
襌唱聲令人入魔似入幻境,襌唱聲又如天籁之音,似乎無形的便幻人心神,令人感覺似真似幻。
此處天涯是真,那又何處是假!
此處人生如若是假,那又何處為真!
滿山響起的襌唱聲綿綿不絕,聲音似乎聽起來頗為蒼老深遠,卻有帶着清音悅耳般的愉悅,聲音交錯卻不令人排斥意外。
似乎來自于恒古之初,又似乎從人心底自然發出而來。
大家緊緊的盯着這條金四十八節,生怕一個疏忽,它便會消失不見了一般。
可是令人吃驚和失望的是,它隻是在禅唱聲變大的時候,似乎突然晃了晃頭,一對翡翠般的眼睛掃了一下四周,便又繼續對着月亮吞雲吐霧。
“觀自在菩薩,行深波若波羅密多時。
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
無無明,,,,,,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槃。
三世諸佛,依波若波羅蜜多故,,,,,,”
聲音漫漫不絕抑揚頓挫,在人耳邊越來越深長,心裡便也感覺這襌唱也越來越悠揚。
好像這聲音本該存在于天地間一般,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和不妥。
最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聽到這禅唱聲時,隻覺得體内内息真氣動搖,漸漸便在恍惚中平複下來。
當然也有人從一開始就感覺舒服,就如同此刻站在下遊的何逍遙一般。
令人感覺似乎空氣中還有另外一股聲音,和這襌唱聲相互纏繞融合,此起彼伏綿綿不絕,沒有絲毫的休停和違和。
袅袅不絕的聲音,卻讓這一切更加的神秘了起來。
襌唱乃是佛家的一門絕學,平時以禅唱之聲詠經念佛,可以凝神靜氣心平氣和,更可以精進修行,實在是佛門修行的不二法門。
如今這禅唱之聲更加深入腦海,大大的産生了一種洗滌雜念的感覺。
聲音實際上聽起來差不多大小,可是每個人心裡的感受,卻是大大的不同。
當真是體内修為越高,此刻感受卻是越深。
普通人聽來似乎還是那禅唱聲,悠揚悅耳。
而對于在場修行的人聽來,卻是另外一番光景。
隻因為似乎這聲音聽到耳裡後,似乎鑽進了身體裡面。
從進耳之後便化為了一股股氣流,霎時間進入了體内經脈變成了真氣,如清風溪流灌入了體内簡直就是無處不在。
一邊安定甯和了體内真氣,使得體内本來的真氣更加強大。
一邊飛揚活潑挑動了體内的思緒,恍如天魔一般迷惑人心向幻。
大有一念即魔,一念即佛的感受。
有人感覺似乎自己在這聲音下,便要起身飛去一般,偏偏另外一股聲音又要壓抑身體,緊緊的把自己拽住。
正是自己以往的修為和潛在的心魔,此刻發生了彼此的沖突。
真氣内力修為越是雄渾高深,體内和思緒越是難受。
那襌唱聲不停,這痛苦和煎熬仿佛就沒有休止歇息的時候。
有人歡喜有人愁,心中無礙自然不會受影響,但是幾人能得如此?
聲音其實不大,卻悠揚深遠的傳到每個人的耳裡,猶若如來說法一般,令人感覺醍醐灌頂的舒暢,又傳遍到每個人的心頭,想抹殺都無法做到分毫,當真是微妙而不可言。
山間溪流汲汲,林間百獸嗤伏,一切盡皆安靜了下來。
似乎突然之間這裡變成了靈台,成了悟道的方寸間。
迷迷茫茫,恍恍惚惚,更是令人整個都放松了下來。
似乎希望這種聲音不要停下來,或者好像這種聲音本來就是生命中應該有的。
如果突然消失了,不知道會怎麼樣。
沒有人知道,因為聲音沒有停,而人已經迷茫了!
南鋒翰雖然行事曆來被中原道門诟病,但是畢竟修行的也是道家真訣,站在那裡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其實心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一旁的渦妮似乎和他心意相通,纏着他的身子不動,兩個人體内的真氣居然互相融合起來。
兩個人心内驚奇,知道方才如若不是兩個人的話,隻怕在此人手裡便會栽一個跟鬥。
如若不是貪婪面前的金四十八節,怕驚吓跑了這條異種,隻怕依着南鋒翰的性子早已經要發作了。
冷冷的看向在場的人,知道這些人也不知道對方的來曆,不由南鋒翰薄唇一咧,一股強大的氣勢慢慢在心頭積聚,聲音卻已經回蕩在遠處空氣中。
“哪位佛門高德莅臨,極樂島南鋒翰在此,何不現身一見!
”他這聲音似乎自天際傳來,不鹹不淡的飄飄搖搖自外而内,似乎天際有人在出聲詢問一般,卻是一門極為高深的絕技。
果然,場中諸人聽到他這把傳聲,不由都看了過來。
大家都知道低估了南鋒翰的實力,隻怕這個極樂老怪的一身修為,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層次,大家都在心裡暗暗做出了比較。
忽然場中有了一絲變故,那一直吞雲吐霧的金四十八節,突然停了下來,似乎發現了什麼一樣,緩緩的偏頭四顧了起來。
看到這突然的動靜,大家不由都心裡一緊。
最緊張的居然是南鋒翰,臉色不由一緊。
他本來對自己的修為極為自負,本來以為自己的出聲不會驚動,沒有想到居然還是使得這條異種警覺了起來。
這一刻,他忘記了所有,緊緊的盯着金四十八節,看着它每個細微的舉動,生怕它一下逃竄而去。
禅唱之聲未停,卻似乎越來越近了。
大家便知道,這個佛門高人要現身了。
雖然這個高人的身手令人敬畏,可是沒有人去關注,因為這條金四十八節已經緩緩的縮身,似乎要有所行動了。
一個穿着一身月白一口鐘的和尚,突然現身在一棵巨大的楓樹頂上。
他身形碩長,光光的頭顱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劍眉星目方面大耳的容顔,極具天生的佛相。
尤其他赤着雙腳,雙手合十,口中念誦不斷,佛經正是從他口中傳出來。
月光下令人驚訝的便是,因為他背着月光,皎潔的月光自他身後照來,他恍惚渾身沐浴在佛光中一般。
整個人就似佛陀臨世。
令人不由伏地合十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