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姻緣……夏九歌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後,臉立刻就拉下來了。
偏偏元立還不知好歹地瞎樂呵,嘴角都快咧到耳朵邊了。
看到這小子喜氣洋洋的樣子,夏九歌毫不客氣地在他腦袋上敲了個爆栗:“開心個屁!
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元立早就對夏九歌敬而遠之了,恨不得能躲她躲到天邊,現在南邵來提親,一旦成功就會帶走夏九歌,對于他來說,簡直求之不得。
為了促成這件天大的好事,他自然是極盡添油加醋之能事,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這樁婚事由來已久,早在兩代之前就已經定下了。
東陵擅長馭獸,而南邵崇尚巫蠱,本來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但多年前南邵的一次内亂,讓國寶九曲珠就此失落,機緣巧合下流落到了東陵來,成了東陵寶庫中的藏品之一。
南邵曾多次派遣使臣示好,希望以等價的寶物換回九曲珠,卻都被拒絕。
最後的一次協商中,雙方達成了共識,結下一門親事,隻要南邵國君或太子迎娶了東陵的公主,并保證她将來成為南邵的國母,便将九曲珠作為公主的陪嫁送返南邵。
聽到這裡,夏九歌不由得感慨,當初定下約定的這位東陵皇帝,着實是個人才,無本買賣做的那叫一個順溜。
這九曲珠本來就是南邵的,物歸原主,對于東陵來說也沒什麼損失,東陵反而賺了一位皇後來做做。
要知道,這南邵的皇後可不是随便做的,南邵皇族中,男子掌握下蠱之術,而女子學習驅蠱之術,尤其是關于蠱術記載的古籍,都是由南邵皇後親自掌握的。
如果南邵皇後出身于東陵,東陵人豈不是就掌握了南邵的驅蠱秘術?
“奸商,真是奸商,那南邵就答應了?
”夏九歌皺皺眉。
“是啊,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自從這樁買賣說定之後,東陵就沒有過适齡的公主,所以這婚事也就這麼擱置下了,直到……”元立的眼睛笑得都眯起來了,“直到皇姐你……從天而降!
”
當時定下協議的東陵皇帝膝下隻有一個女兒,而且早就嫁做人婦了,自然不能再嫁到南邵去。
而下一任的東陵皇帝又是個兒子命,一連生了七個兒子,愣是沒見着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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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一代,簡直是呵呵,不光沒有女兒,連兒子也生不出來了,這一任的東陵皇帝元修,這個皇位坐的真是岌岌可危,每過幾年就有人提議讓他過繼個侄兒繼位。
因為這種種原因,當初的約定一直無法履行,一拖就拖了好幾十年。
直到東陵皇帝這次認回了女兒,并且下诏書昭告天下,南邵那邊得到消息,立刻就派出了使臣前往東陵,為南邵太子龍應宸向東陵提親。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夏九歌心裡疑雲陡生。
她本來就懷疑,自己和東陵皇帝沒有皿緣關系,和雲姬之間的關系也很難說,這麼一想,她就更覺得認親這件事有古怪了。
她強烈懷疑,東陵皇帝之所以莫名其妙地認下自己當女兒,就是為了找個聯姻的人選!
至于東陵皇帝為什麼這麼做,是為了得到南邵的驅蠱之術,還是有什麼其他打算,她就懶得關心了。
因為,她絕對不會配合這樁買賣婚姻。
夏九歌掉頭就走,毫不客氣地直接闖進了議事廳,讓禦座上的東陵皇帝吃了一驚:“你怎麼來了?
”
在夏九歌看來,這位皇帝的形象已經無限趨近于人販子了。
于是她直截了當道:“這門婚事我不同意,你們想也别想!
”
說完了之後,她才注意到議事廳裡還有别人,從那略顯古怪的衣着來判斷,顯然就是南邵國的使臣了。
敢情他們還沒談判完,想想也是理所當然,交易婚姻嘛,自然是要把條條款款都規定好。
不過,這些都和她無關。
東陵皇帝一向表現得很有慈父風範,見她如此無禮地闖進來,臉上甚至都沒有絲毫怒意,反而和顔悅色道:“你先回去休息,這件事父皇晚些和你說。
”
夏九歌揚揚下巴,毫不客氣地回應:“如果是這件事的話,沒有說的必要,要嫁你嫁,别想打我主意!
”
她奉送給東陵皇帝一個白眼,随即一個轉身,一陣風似的走了,從頭到尾,她都把南邵使臣當成大殿裡的柱子,連個正眼都沒給。
反而是那年輕的南邵使臣,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似是很有興趣的樣子。
面對這種尴尬的情況,東陵皇帝也隻好笑笑:“小女頑劣,讓貴使見笑了。
”
南邵使臣也跟着笑了笑:“九歌公主美麗活潑,頗似我們南邵女子的性情,将來到了南邵,必然能和南邵子民相處融洽。
”
他這麼說,顯然就是沒把夏九歌之前的拒絕放在心上,仍是要按照原定計劃來推進兩國的聯姻,這一點,讓元修立刻放了心。
“九歌才剛認祖歸宗,朕不願太逼迫了她,這樁婚事,朕自會慢慢向她說明,貴使可先在宮中住下,朕……”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南邵使臣就突然出聲打斷道:“這件事,便無需陛下費心了。
”
皇帝皺眉,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悅:“貴使這是什麼意思?
”
年輕的南邵使臣擡起頭來,眉目斜挑,露出一抹笑意:“中州曾有古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九歌公主年輕美麗,我國太子若不拿出誠意來,如何能打動公主的芳心?
”
他這一解釋,東陵皇帝就更是一頭霧水了:“貴國太子也随使團一同前來了?
”
那使臣上前一步,撩開身上披風,屈單膝下跪,松散的額發下,隐約有寶石光芒一閃而過:“龍應宸拜見皇帝陛下,之前多有隐瞞,還請陛下諒解。
”
東陵皇帝這才明白過來,這使臣便是南邵的太子龍應宸。
南邵太子親自前來,可見南邵對于這樁婚事的重視程度非同一般。
“太子請起,朕之前不知曉你的身份,招呼實有不周。
”
龍應宸輕巧地站起身來,薄削嘴唇勾起倨傲一笑:“陛下這麼客氣,我就隻好老實不客氣了,請陛下安排一場宴席,讓應宸有機會對九歌公主表明心意,以促成兩國的聯姻大事。
”
他這麼直截了當地說了,東陵皇帝反而有些詫異了。
畢竟這門婚事,對東陵百利而無一害,對南邵就不一樣了。
所以,現在看到南邵太子态度這麼熱情,便讓他起了疑心,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真會有人着急去做?
不過疑心歸疑心,對方都這麼提了,他自然是滿口應允,當場就叫來了禮部官員去籌辦。
禮部官員才剛離去,便有宮監急匆匆進來,将兩封拜帖遞到了皇帝手裡。
低頭匆匆掃了一眼拜帖,東陵皇帝臉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再擡起頭來時,已經恢複了正常。
“看來,今天這場宴席真是上天注定的了,”東陵皇帝笑道,“太子來得巧,還另有兩位貴客也選在今天拜訪朕,不知太子介不介意晚上一起?
”
“這麼巧?
”龍應宸眉毛一挑,“不知是哪兩位?
”
東陵皇帝神秘一笑,沒有作答。
夏九歌正在房裡後悔,早知道回宮來會有這麼一場麻煩事,她就不和傅子恪約到明天見面了。
現在她恨不得能立刻逃離東陵,跑得越遠越好。
果然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公主不是好當的,有了這個頭銜,就有随時被賣的風險啊!
正在郁悶的時候,卻有婢女推門進來,手上捧了裝着華麗衣飾的金盤,恭敬道:“公主殿下,陛下今晚在清輝台設宴款待貴客,陛下交待下來,讓公主盛裝打扮出席。
”
夏九歌瞟了一眼她們手上托着的金盤,被珠光寶氣晃得眯了眯眼睛。
要是她把這些都披挂上,估計能亮瞎所有出席人士的眼睛吧。
靠,有這麼打扮的麼?
她揮揮手,正想讓她們出去,其中一個婢女卻自以為聰明地賣弄道:“公主,奴婢聽說南邵人就喜歡顔色鮮豔的衣服和飾物,您這麼打扮了去,一定能讓南邵太子對您一見傾心。
”
“南邵太子?
”
她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門親事的主角也親自來了?
“是啊,公主,”那婢女笑得一臉燦爛,“太子殿下親自來提親,真是十分重視公主呢。
”
“呵呵……”夏九歌幹笑,她可一點都不想被這麼“重視”,被忽視還差不多。
“不去不去。
”她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甯可睡大覺都不去參加什麼宴會。
婢女小心翼翼道:“可是,陛下交待了,讓奴婢們務必要伺候公主更衣出席,否則……否則就把我們……通通治罪。
”
“靠!
”夏九歌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覺得東陵皇帝的無恥再次刷新了自己的認知。
用無辜人的安危來威脅她,這皇帝還真是什麼手段都能用啊!
看着那群婢女如小鹿般眨巴眨巴的眼睛,她無奈地敗下陣來:“來吧。
”
但是,在她們遞上錦衣華服時,夏九歌轉了轉眼珠,有了新主意:“我去是可以,不過,我要自己選衣服。
”
說着,她已經一躍而起,大步走到了巨大的衣櫃前,在裡面悶頭挑選。
當她終于拽出一件滿意衣服時,所有婢女都驚訝地發出了抽氣聲:“公主殿下,這樣……這樣不妥吧?
”
“有什麼不妥的?
”夏九歌對于自己的選擇十分滿意。
看着手中的衣服,她滿意地勾唇一笑:“本公主看上的就是最妥當的,保證會讓那個什麼鬼太子印象深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