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兜來轉去這麼久,還是落入了這老狐狸的圈套,這點兒也太背了吧!
夏九歌咬緊了唇,警惕地盯着被一群侍衛簇擁着出場的傅烈。
“縮地成寸。
”她壓低了聲音提醒傅子恪。
傅子恪銳利的目光四下一掃,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同樣低聲回應:“不行,大巫和他的手下都來了,周圍已結下了封印的法陣,術法行不通。
”
夏九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曾經見過一次的黑袍老頭兒,蒼老雙手結成複雜手印,隐約有暗光缭繞,顯然是動用了靈力。
仔細看看,還有幾個同樣打扮的黑袍青年混迹在人群中,也結了同樣的手印,以大巫為中心遙遙呼應,果然是布下了法陣。
這傅烈的心思還真特麼缜密,連這個都想到了。
再往深處想想,該不會是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吧?
比如無人看守的寝殿,還有那環環相扣奪人性命的機關暗器……
尼瑪,老狐狸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奸詐,他這簡直就是成精的狐狸!
夏九歌剛腹诽完,成精的狐狸就說話了:“七弟,既然回京了,為何不光明正大地進宮,反而要學那些宵小之徒?
”
傅子恪冷冷瞟了他一眼,壓根就沒有和他打嘴仗的意思。
他冷淡的态度顯然激怒了傅烈,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拳頭也是越收越緊,從肢體語言判斷,這厮應該很快就會撕破臉皮了。
一旦豁出去撕破臉,就沒有思考的時間了。
夏九歌悄悄拉過傅子恪的手,在他手心輕輕寫字。
“我搞定大巫,你用法術。
”言簡意赅的話,是夏九歌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
沒想到傅子恪竟然表示不同意:“不行,萬一……”
夏九歌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放倒大巫後不能立刻折回來,和他一起走。
“放心,我動作快得很。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她也懶得用寫的了,實在太慢。
幾乎是與此同時,傅烈已經下令道:“攝政王傅子恪綁架皇上意圖不軌,來人,把他們拿下!
”
他話音未落,眼前已有人影閃過。
夏九歌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了,縱身躍起時月魄已經出現在手中,先是彎弓掃出一排箭,清除了前方道路上的障礙,緊接着便是三箭連發,瞄準了大巫而去。
大巫在術法一道上是個好手,可論起打鬥來就呵呵了。
而且傅烈帶來的這票侍衛也着實膿包了些,一個個貪生怕死,眼看着淡金色的箭支射來,便都躲了個幹淨,以至于夏九歌真正祭出殺招時,大巫旁邊愣是連個保護的人都沒有。
看見那老頭兒一臉的驚訝和恐懼,夏九歌出手的時候還是稍微偏了一下方向,沒有置他于死地的意思,也就是讓他受個重傷,暫時無法再搞什麼法陣了。
她是沒打算殺人,但大巫驚懼交集下本能地想躲,卻不知是腳軟還是被什麼絆倒了,竟直接坐在了地上。
人算不如天算,他這一跌倒,一支箭立刻穿喉而過,皿濺三尺。
臉上濺了溫熱鮮皿,夏九歌心口一緊,頓覺無奈。
她是真的沒想殺人,畢竟這個大巫雖然從前誣陷過她是什麼妖星轉世什麼妖女的,但畢竟隻是污蔑而已,并沒有在實質上給她造成什麼傷害,所以,她也隻是想盡快破陣而已。
卻沒想到,閻王要他三更死,他愣是扛不到五更啊!
“九歌!
”一聲斷喝傳入耳中,立刻激得她回過了神。
靠,這大巫生前胡說八道壞她名聲,挂了也要讓她走神壞她大計,真是和她有仇啊!
她轉身想回傅子恪身邊,然而這時候周圍的侍衛也已經反應過來了,拔出兵器就向她撲過來。
夏九歌還沒來得及反應,傅子恪已經搶先沖到了她面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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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縮地成寸的法術,需要的不過是調用靈力默誦口訣的時間而已。
然而,偏偏缺少的就是這點時間……
電光火石間,她看到傅子恪身後已經多了兩柄長劍,沖着他狠狠斬落,而他肩上還扛着傅琰,這兩劍下去,他們兩個都難以幸免。
夏九歌想也沒想,就用力把他往自己身邊一拉,她自己卻向前一沖,兩人換了個位置。
傅子恪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使用法術上,被她這麼猛然一拉,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交換位置的瞬間,兩隻手已然錯開。
隻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冰冷劍刃已經砍上肩膀和後背,而和她錯身而過的男人,已經連同傅琰一起突兀地消失在了空氣中。
肩上的劇痛讓夏九歌倒抽了一口涼氣,然而在這時候,她竟然冒出個莫名其妙的念頭來。
原來,用了縮地成寸的術法後,人就是這麼“咻”地一下突然消失的,看上去還真挺高大上的……
生死關頭還能想到這個,連夏九歌自己都要給自己點個贊。
就她這個神經大條的程度,估計是無人能及了。
隻可惜她神經雖然大條,但對疼痛的感知卻和常人無異……她甚至都覺得這會兒自己對痛感格外敏感,靠,真特麼要疼死了!
眼看着眼前刀光劍影,她索性閉上了眼睛。
還好,傅子恪和傅琰已經走了……
“住手!
”傅烈的聲音傳來,明明距離很近,但聽上去卻很遠似的。
他喊停了,估計自己這會兒是别想幹脆利落地挂了,夏九歌這樣想着,想要睜開眼睛,然而疼痛和失皿已經讓她沒了力氣,她隻是勉強擡了擡眼皮,還沒看清楚什麼情況,人立刻就暈了過去。
昏過去之前,她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希望傅烈能講究點兒,叫個太醫給她包下傷口。
許久沒受過傷,她的承受能力都降低了,昏過去也好,至少暫時覺不着疼了。
隻是這一覺,睡得一點都不舒服。
夏九歌硬是被傷口疼醒的,醒來時隻覺得從頭到腳都不舒服,不是酸就是疼,簡直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不過,眼下躺的這個地方,她是再熟悉不過了。
都已經“三進宮”了,她要是還認不出來天牢長啥樣,眼睛真是有毛病了。
艱難地低了低下巴,看到自己肩膀和手腕上裹得亂七八糟的布條,她郁悶地歎了口氣。
傅烈這隻吝啬的老狐狸,雖然叫人給自己包紮了傷口,卻連一點兒藥都沒用,這會兒傷口是又熱又疼,八成已經發炎了。
她掙紮着坐起身來,想要重新處理下傷口,沒想到才剛坐起來,就看到了隔壁牢房裡那個熟悉的人影。
“唐逍!
你怎麼樣了?
”夏九歌本能地叫出聲來,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唐逍一動不動地躺在隔壁,眼睛緊緊閉着,蒼白的皮膚越發襯出了深黑的眉睫,有種脆弱而精緻的帥。
看到他,夏九歌覺得自己沒能跟傅子恪一起逃走也是對的,要不然,她豈不是做了過河拆橋的人,把唐逍丢在這險惡的地方不管了?
雖然現在她身陷囹圄,對唐逍來說也沒什麼幫助,但她至少問心無愧啊。
再仔細瞅瞅周圍的幾間牢房,确定沒有看到自己認識的人,她終于松了口氣。
還好,傅子恪沒有再回頭送上門來,知道他在外面,她就覺得有底氣了。
夏九歌剛手口并用地裹好右手腕的傷,正對左手腕發起進攻時,獄卒卻拎着提盒走了進來,開始發放飯食。
看到碗裡油光光的紅燒肉,夏九歌也顧不上傷情了,抓了筷子就是一通狼吞虎咽,一邊吃一邊因為倆手腕的重傷而龇牙咧嘴的。
手上扒着飯,她還在盤算着,要不要向獄卒求求情,讓他把唐逍那份也一并給她得了?
反正唐逍現在正在昏迷中,送了飯來也是白搭,隻能在身邊當個擺設。
她正想開口,不遠處一間囚室裡的犯人竟然端着碗哭了:“我不吃,我不吃!
”
說着,他還神經質地一通手腳亂舞,把好端端的飯菜給潑在了地上。
“浪……浪費糧食最可恥,你不吃倒是給我啊!
”夏九歌嘴裡還有飯,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這一說話,附近幾間囚室的犯人都用看奇葩的眼光看了過來。
一個年紀大些的搖頭感慨道:“吃斷頭飯還吃的這麼有勁的,真是少見。
”
“噗……”夏九歌嘴裡的飯粒登時噴了一片,“啥?
斷頭飯?
”
其餘犯人各自唉聲歎氣,還是剛才那個年紀大些的比較有同情心,多解釋了一句:“這牢裡曆來隻有白飯青菜,肉菜是最後一頓才有的待遇,最近關進來的都是反對陛下禅位的人,現在新皇登基,肯定是要拿咱們這些人開刀的。
”
他一邊唉聲歎氣,一邊用生無可戀的目光看着飯碗。
“登基登的這麼快,真特麼心急……”夏九歌嘀咕了一句,覺得氣氛委實壓抑得難受,不免又補充了一句,“或許沒那麼慘呢?
萬一是他想慶祝自己登基,所以給天牢添菜呢?
”
那些犯人也沒了打量她的興趣,大約覺得她腦筋有問題,這種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一片寂靜中,那一聲嗤笑格外明顯。
“在這裡也能說笑話,夏九歌,你還真是讓朕刮目相看。
”
随着話聲,傅烈已經走了過來,明黃色的龍袍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華麗耀眼,一如他此刻志得意滿的表情。
夏九歌已經一碗飯下肚,連半飽都還沒達成,索性厚着臉皮把碗伸出去:“刮目相看,不如再來一碗?
”
她臉上挂着燦爛微笑,心裡卻在咬牙切齒。
哼,等老娘吃飽喝足有力氣了,再來收拾你這隻成精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