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歌覺得口幹舌燥,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是剛和别人打過一架就躺下了似的,連睡覺都覺得累。
艱難地睜開眼睛後,她想喝杯茶,卻發現自己竟無法動彈,整個人就像是一條被凍僵了的魚似的,被裹在厚厚的被子裡。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京城裡又出幺蛾子了,她被綁架了麼?
可是,眼前的房間明明眼熟得很,就是她之前睡的地方啊。
“王妃,您醒了?
”耳邊傳來婢女小心翼翼的詢問。
“給我杯水,”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就好像和人吵過三天三夜的架似的,“還有,傅子恪呢,他還沒回來麼?
是誰把我弄成現在這樣的?
”
她現在全身上下就隻有眼皮和舌頭能動,也就比植物人多了個說話的功能。
攝政王府的婢女做事都很有條理,果斷是按照她吩咐的順序來的,先捧了杯茶過來喂她,才恭聲道:“是王爺把您弄成這樣的。
”
“噗!
”夏九歌剛喝下去的一口茶頓時全噴了出來,“他變态啊!
”
為毛要把她弄成植物人,難道他有……特殊的癖好?
果斷被自己的腦洞惡心到了,夏九歌咳嗽了幾聲:“你們誰能跟我說說,我睡覺的時候到底怎麼了?
”
真是沒天理了,怎麼睡了一覺起來,事情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幾個婢女面面相觑,之後你一言我一語,把各自看到聽到的事拼湊了一下。
聽完她們的話之後,夏九歌簡直是目瞪口呆。
媽蛋,她這是被李楚月的魂魄給結結實實地坑了一把啊!
勾引蕭陌,而且還被傅子恪抓了個正着……這畫面太美,她都不敢想象了。
“李楚月!
”她咬牙切齒地叫出這個名字,閉上眼睛進入識海,大吼道:“李楚月,你給老娘滾出來!
”
識海處被山河社稷圖發出的淡淡金光所充斥,一時間她竟沒看到那團乳白色的魂魄。
輕佻的笑聲傳入耳中,夏九歌一回頭,便和李楚月的魂魄打了個照面。
“找我有事?
”李楚月笑得很是開心。
夏九歌眯起了眼睛:“我好心救你回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
媽蛋,趁她睡着的時候上她的身,早知如此,她就該把李楚月丢在冥界算了!
“誰稀罕你救我回來了?
”李楚月針鋒相對,“再說了,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死?
”
“我那一掌根本就殺不了你,你應該好好想想,是誰暗中對你下了黑手才對!
”夏九歌簡直對這個唐國公主的智商無語了,連是誰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李楚月冷笑:“本公主才懶得管這些,你等着,本公主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
夏九歌氣不打一處來:“你信不信,我再把你丢回冥界去啊!
”
說實話,要不是顧及到大燕和唐國的關系,她真想這麼幹了。
哦不,僅僅是丢到冥界還遠遠不夠,就應該讓這個是非不分的公主在八大獄裡輪換着轉一圈,好好吃吃苦頭!
“你來啊!
”大概是因為已經死過一次的緣故,李楚月壓根就不害怕,“我死了,你就等着我父皇母後來找你麻煩吧!
”
夏九歌瞪着她,竭力忍住現在就沖上去揍她一頓的沖動。
沒腦子的女人,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因為沒腦子,她們什麼樣瘋狂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見她咬緊了牙關不說話,李楚月笑得越發猖狂:“你來啊,你來殺我啊!
”
就在她得意到極點的時候,另外一個聲音卻突兀響起:“這點小事,還不用她動手,我代勞就好了。
”
夏九歌循聲望去,就看到了朝戈笑嘻嘻地出現在了眼前。
看到這家夥,夏九歌郁悶地翻了個白眼:“知不知道因為你來晚了,惹出了什麼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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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戈一臉真誠的無辜:“出了什麼事?
這女人是不是幹什麼壞事了?
”
“廢話,她……”夏九歌想起那件勾引未遂的糗事,頓覺一個頭有兩個大,硬生生地把話又吞回了肚子裡。
咳咳,這種丢臉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沒想到朝戈卻是個好奇寶寶,還在不依不饒地追問:“到底怎麼了嘛,你告訴我,我也好想辦法給你出氣,好不好?
”
夏九歌無奈地擺擺手:“算了,本姑娘大人大量,你還是快點把她送回自己身體去吧。
”
李楚月之前不知道朝戈的來曆,一直在警惕地聽着他們說話,聞言頓時尖叫起來:“不,我不要回去,這個身體是我的,應該去死的人是你!
”
夏九歌已經懶得搭理這個瘋女人了,隻默默地送了她一個白眼,便催促朝戈快點動手。
不過這會兒,她可遠遠沒有剛從冥界回來時的那般輕松了。
眼下看來,就算是複活了李楚月,也難保唐國不來找大燕的麻煩。
不過,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有個活生生的唐國公主在,總比有個死的在手裡要強。
眼看朝戈帶着李楚月的魂魄消失在了眼前,夏九歌歎了口氣正想走,目光卻被山河社稷圖中的某一處吸引住了。
之前她在海疆偶然得到了鲛珠,後來又被薛遇設計碰到了定魂珠,山河社稷圖上便多了這兩顆靈珠形成的光點。
可是現在,為什麼又多了一顆?
夏九歌集中注意力,伸手穿過淡淡的金光,去觸摸那顆靈珠。
碰到那顆靈珠的瞬間,她的目光便是一顫。
這顆靈珠她是見過的,隻不過那時候它還在南邵太子手中……這便是龍應宸曾經拿來打算讨她歡心的隋侯珠!
可是,她當時明明就拒絕了龍應宸,還把隋侯珠還給了他啊!
從頭到尾,她和隋侯珠打的交道也不過就是看了它一眼而已,就是一眼啊!
這山河社稷圖也太貪心了吧,總不至于看了一眼就被它收歸己有了?
等等,不對不對,她見到隋侯珠時,壓根就還沒得到定魂珠,不久前她還在識海中反複查看過山河社稷圖,絕對隻有兩顆靈珠歸位了而已。
那就是說,這顆隋侯珠是最近才出現的!
龍應宸死後,這顆隋侯珠便不知去向了,仔細想想,最有可能拿走它的人,就是當初殺了龍應宸的薛遇。
隻是這家夥已經失蹤許久,而她最近又一直和傅子恪在一起,那麼,他是怎麼能越過傅子恪的守衛,悄悄讓她碰到隋侯珠的?
夏九歌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是何時何地碰到過這顆隋侯珠,隻能把它歸咎于是自己被鬼上身時候發生的事了。
可惜剛才沒有提前發現,現在李楚月的魂魄已經被朝戈帶走了,隻能以後找機會再問了。
這顆隋侯珠的突然出現,讓她隐約有了種不祥的預感,眼下六顆靈珠已經有了三個,就像是那個關于須彌山的陰影又再度出現,并且注定要把她籠罩在其中似的。
來不及想更多,遠遠地聽到了某人的聲音,夏九歌不便在識海中耽擱過久,便迅速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傅子恪近在咫尺的臉,夏九歌被吓了一跳。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片刻,她催促道:“你還不趕快放了我?
這個姿勢很累的好不好!
”
像具屍體一樣僵直地躺在床上,還不知道已經躺了多久了,夏九歌隻覺得自己的腰骨都要斷掉了,迫切地想翻個身緩解一下壓力。
傅子恪卻牢牢地盯着她,隻開口說了三個字:“你是誰?
”
夏九歌正想告訴他李楚月的魂魄已經滾蛋了,現在是貨真價實的她本人,卻突然想起之前李楚月冒用她的身體勾引蕭陌的事,果斷覺得自己還是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比較好。
于是,她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麼我是誰,你什麼意思?
”
傅子恪微微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雖然覺得很尴尬,但她還是裝得像隻小白兔一樣,特别無辜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了,難道是失憶了,連我都不認得了?
”
嗯,這句台詞還不錯,成功地把鍋推給了傅子恪。
傅子恪略微揚了揚眉毛:“出了點事,所以……現在告訴我一件,隻有我們兩人才知道的事情,如何?
”
夏九歌對此表示可以理解,畢竟之前出過烏龍事件,弄個問題驗證也挺好的。
隻是,什麼事情才是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的?
她一連說了幾件事,都沒能成功地打消傅子恪眼底的懷疑。
夏九歌簡直郁悶得無以複加,靠,這是什麼事兒啊,她還需要找證據來證明自己是自己?
還有,傅子恪的記性怎麼這麼差,不管她說什麼,他不是推說記不清了,就是表示不能當證據使用。
要不是他臉上的懷疑神情太過真切,夏九歌幾乎都要以為他是故意來整自己的了。
久遠點的他都表示不記得,那麼……
夏九歌靈機一動,用眼神示意他靠得近一些,才低聲在他耳邊道:“記不記得,你教過我的,專門治療睡不着的妙法?
”
靠,想來想去,就隻有這句話了,才說了沒幾天,他應該還記得吧?
果然,傅子恪眼睛一亮。
然而下一刻,他卻搖了搖頭。
“不會吧,這都不能證明是我?
”夏九歌簡直郁悶至死。
“這倒不是,”傅子恪挑眉一笑,“隻是本王覺得,為了穩妥些,應該用行動來證明一下。
”
說着,他已經傾身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