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恒,你見到過什麼信?
給本官說清楚!
”
程望臉上淡定的神情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
錢恒笑了笑,繼續道,“當然是從遼國西京來的信,上面提及海南東路自密州港運來的海鹽,甚至還有自府庫出來的武器,隻是下官也有些納悶,這信上怎麼會提及大人您的名字?
”
程望十分憂慮,錢恒所說的,都是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尤其是錢恒能夠說出此信出自太原府平章政事之手。
這事情,即便是程望的靠山童貫,都不清楚他聯系的是誰。
程望确信錢恒不是在吓唬他,而是真得見過什麼信件,至少手上有他與遼國西京官員之間的憑證。
明白了這一點,程望哪裡還敢再跟錢恒端着架子。
臉上的笑容迅速堆積起來,“恒遠,你我都是為官家效力的士子,又何必把事情做絕呢?
說吧,有什麼需要本官幫忙的,盡管說出來,本官一定幫你安排妥當!
”
錢恒嘴角微挑,“下官不敢勞大人費神,我現在連鄉試都沒有參考,所以也不是什麼士子,大人若是沒有什麼吩咐,那下官就先告辭了!
”
“慢,恒遠稍等片刻!
”
程望招呼了聲,急匆匆離開客堂,不大工夫,便捧着一張文書出來。
“恒遠,這是為你開具的舉薦信,有了這舉薦信,就可以順利參加鄉試了!
”
眼見舉薦信到手,錢恒也沒客氣,伸手接過舉薦信,看過上面的内容無誤之後,這才輕輕吹了幾下上面還未幹的墨迹,這才小心翼翼收起來。
“如此,恒遠就多謝大人了!
”
錢恒收起舉薦信,便準備離開。
程望忙一把攔下錢恒,“恒遠,先别急着離開,我已經安排人準備晚宴,今晚我們好好喝一壺,如何?
”
錢恒笑了笑道,“程大人,我可是要去幫您解決那些流民的問題,你确定要我留下來跟你喝酒?
”
程望登時愣住,張了張嘴。
原本還打算喝酒的時候,再從錢恒口裡确認下,錢恒所說的那封信是否真實存在,現在錢恒這麼一說,程望不得不硬着頭皮問出來。
“那,恒遠,你說的那個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
錢恒一笑,“這個當然,若不是我見到信件,有怎麼可能知道大人您與遼國還有這番交情呢?
”
程望剛要反駁什麼,錢恒随即又道,“不過我倒是要提醒大人一句,短期内,大人還是不要和遼人有任何來往比較好,以防在被人抓住什麼把柄,至于您與遼人的那封信,我會在鄉試成績出來之後,安排人送還給您的!
”
錢恒說完,微微一拱手,“下官還要去處理那些流民的事情,就不多留,高辭!
”
程望看着錢恒離去的背影,神色有些遊離,就這麼站在客堂門前,許久之後,臉上表情逐漸猙獰。
“不過一個小小的獸醫,也敢威脅本官,待那信件到手之後,少不了你的麻煩,哼!
”
程望冷哼一聲,返身回房。
錢恒心裡也清楚,自己手上的這封信,分量雖然夠重,可對于程望來說,算不上太大的威脅,即便是有黃裳幫襯,也無法将程望擊潰,更何況程望身後還有媪相童貫。
與其冒那個風險,還不讓直接換取些看得見的好處。
錢恒直接把這信件的事情挑明,許諾鄉試成績出來之後便可以還他,也讓程望對這信件的結果有所期待,不至于在短時間内給自己制造麻煩。
錢恒并不在意鄉試之後所要面對的會是什麼麻煩。
既然自己和馮家之間的沖突已經在所難免,索性就直接面對,水來土掩便是。
離開知府的府衙,返回客棧之後,錢恒馬上找來武松。
“武二,你對這些流民能有多大的掌控力度?
”
武松答道,“回少爺,三千餘流民中,有将近九成是我們的人調集過來的,可以絕對掌握他們的每一步行動安排!
”
“也就是說,隻要我這裡有了安排,至少有将近三千人可以聽從調遣?
”
武松點頭應是,“是的少爺,隻要您安排好了這些流民的去處,便可以直接讓他們離開東平府城!
”
“如此甚好!
”
錢恒便把自己的打算,給武松和盤托出。
之前在登州時,陳東和鄧肅就提及,人手不夠,登州周邊的流民,有不少都被錢恒的生意招攬進去,但人手卻遠遠不夠用。
加上錢恒也想着安排一批人跟随那些商船出海探路,就更需要一些沒有牽挂的流民去做。
所以這次,錢恒也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讓武松做好調查,凡是沒有什麼牽挂,和懂得些水性的,作為派到陳東和鄧肅那邊的首選。
而剩餘的流民,不論是青壯勞力,還是婦孺老人,都被分成兩批,分别派送到登州和壽張兩地。
為了避免引起程望的疑心,第一批篩選出來的将近四百多人,先一步離開東平府,在一名武松手下的帶領下,趕往登州。
而剩餘的流民,一直等到壽張的人手到了之後,才開始逐次分批,按照錢恒的安排離開。
在安排妥當一切之後,錢恒先是回了趟壽張,和呂紫陌打過招呼之後,才趕往南京應天府赴試。
在趕到應天府的當天,錢恒便去見了張叔夜。
剛一進門,張叔夜便哈哈笑着迎了出來。
“恒遠,聽汝霖大人提及,說你在登州折騰的天翻地覆,讓他惶惶不可終日,可有此事?
”
錢恒聽到這話,一腦門子黑線沖張叔夜道,“張大人,我不過是用了宗大人一批高粱而已,就被老大人說得如此不堪,張大人莫非真得相信宗老大人這些說辭?
”
張叔夜哈哈一陣大笑,“信,為什麼不信的,汝霖也是信你,還沒見到什麼東西,就先把十幾萬擔的高粱給你去釀酒,不過他用這種說辭搪塞我,實在是太小看我了!
”
張叔夜說着,一把拉過錢恒的手腕,“小子,跟我說說吧,你和汝霖之間,究竟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約定?
”
錢恒這會兒才有點回過味兒來,敢情這位張叔夜,有點眼紅宗澤,還沒弄清自己和宗澤之間的協議,便認定自己肯定是個宗澤許了很大的好處。
錢恒也不得不佩服張叔夜的心智之深厚,不由苦笑道,“若不是許給宗老大人好處,他怎麼肯把那麼多高粱交給我随意處置?
”
“我就知道你們之間有約定,怎麼?
難道這事情還不能跟我說麼?
”
錢恒嘴角一咧,“還真不能跟您說!
”
此事涉及到千匹戰馬和萬隻肥羊,張叔夜也是常年帶兵的儒将,若是知道錢恒許了宗澤如此多的戰馬,不心動那才是怪事。
所以錢恒直接閉口不談,絕不提這約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