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棠還是唱着勸道:“丈夫,今晚上你要是凍出病來,外人知道了俺落個不賢。
”
王天保還是氣恨難消:“咱倆是井水不把河水犯,貧富分開兩無邊,俺是堂堂男子漢,你黃毛丫頭别沾俺,你就當沒把婆家進,俺當沒把媳婦添,明了天把你休回娘家去,俺情願打一輩子光棍,俺也心甘。
”
王海棠一聽,心裡是急了,給丈夫說道:“俺錯了,我給你賠個不是。
”
王天保還是不領情:“你錯了,噢……你這是打我一棍子,再給我一個甜棗吃啊!
”
王海棠說着,拿出了床底下藏的東西讓王天保看。
王天保這才明白,自己這是誤會了王海容,唱道:“我看他說得做得不一般,叫我張口結舌無了言。
”天保這又到床上,給王海棠賠不是說:“咱倆這個脾氣呀,我看是拿着棒槌當了真(針),囫囵吞棗不知甜,不小心才把臉翻,怪我怪我都怪我。
”
王海棠假裝着又要掀王天保,王天保卻不害怕了,還說着:“你掀!
你掀!
你掀!
!
”
王海棠也笑了,說:“包涵包涵多包涵,此事休要對母親講。
”王天保也說:“咱娘就是知道了也不怪咱。
”
倆人就要上床,這時候雞也叫了,天也亮了,全劇也結束了。
看戲的鬼子們,在漢奸翻譯的講解下,終于明白了這場戲的意思,于是一齊鼓起了掌,七嘴八舌地叨叨起來:“中國人還是挺聰明的,這麼簡單的事情,怎麼弄得這麼複雜。
”“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中國戲還真是太有意思了。
”“原來這出戲講得是,不要嫌貧愛富的故事。
”
鬼子大部隊都走了,鬼子中村還是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臉,這時候又帶着幾個鬼子來找事了。
他笑嘻嘻地對王天保說:“演得真好,好極了!
你們走吧,王海棠女士還是要留下,我還要向她拜師學藝呢?
這回記者沒有來吧!
”
王海棠這時候也不害怕了,大大方方地對中村說:“這回記者真的沒有來。
中村君要把我留下,是管酒啊還是管肉啊?
”
中村一見王海棠有了笑模樣,心裡更是高興,笑着說:“我也要管酒,也要管肉,還要向海棠女士好好地學藝。
”說着,就要手挽着王海棠的手一塊兒回鬼子的兵營去。
王海棠卻突然摘下了帽子,吓了中村一大跳,原來這個王海棠是潘小安扮演的。
鬼子中村驚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說:“你……你……原來是個男的,就是扮演王天保的那個演員,是不是啊?
”
潘小安也十分自然地對中村說:“是啊,我就是原來扮演王天保的那個演員,男的女的我都能扮演,因為我是個演員啊!
”
“八嘎!
”中村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地吼道,“你這是戲弄大日本皇軍,良心大大地壞了,壞了的。
”
潘小安卻是十分自然地說:“這對我們演戲的演員來說,是很正常的啊,男的能扮女的,女的也能扮男的。
難道說我演得不像嗎?
”。
中村心裡氣鼓鼓的,确實演得太像了,自己是直到他脫了帽子才發現,原來這是個男的裝的。
就連漢奸翻譯都看不下去了,過來說:“太君啊,這确實是中國的戲劇,男的演女的,女的演男的,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
“八嘎!
”小鬼子中村一肚子的邪火沒處發洩,對漢奸翻譯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然後大聲地對潘小安說:“下次再來,一定叫王海棠女士來,要是王海棠女士不來,你們統統死了死了的,我要把劇團的人,統統的殺了殺了的。
”
擱下了這句話,中村就氣哼哼地走了。
這第二次危機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化解了過去,可是衆人都知道,更大的危險還在後頭,這個鬼子中村是不占有了月英不算完啊!
狗行千裡吃屎,狼行千裡還是要吃肉啊!
劇團的衆人又都愁眉苦臉地坐在一起商量開了。
月英縮作了一團,坐在一邊,低着頭“啪嗒!
啪嗒!
”地掉起了眼淚。
潘小安安慰她說:“師妹呀,别哭了,哭也沒用,實在沒有辦法,也就隻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自從鬼子來了,就沒有中國人過的了,誰讓我們是亡國奴呢?
是亡國奴就得任人宰殺,我們就是死也要死得有骨氣,臨咽氣的時候,也要濺他們一身皿。
”
潘小安的幾個師兄弟也都跟着喊:“我看,鬼子是逼得我們沒活路了,反了!
反了!
幹脆找八路殺鬼子去。
”“對啊,與其這樣窩窩囊囊地活着,還不如找了八路,抗日去。
”“早就該找八路去,這個戲有法唱嗎,我看是沒法唱了。
”
聽了師兄弟們的鼓動,月英也對潘小安說:“師哥啊,你們要走的話,千萬要帶上我啊!
成天這樣擔驚受怕,我受不了了,我也要找隊伍去,我也要抗日。
”
說着,這些年青人站起身來,似乎拾掇着東西就要走。
這時候,戲班班主一面天不願意了,對大家說:“我說徒弟們啊,你們年輕,說走就走了,可是留下戲班的這些老弱殘疾可怎麼辦呀?
再說,中村早就盯上了月英,他要是來找我要人,我可怎麼辦呀?
”
潘小安的那些師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說:“那也不能等死啊?
”“也不能看着月英落入虎口呀!
”
潘小安想了想,覺得班主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就對師兄弟們說:“大家先别吵,依我說,戲班裡大家都走了,這個戲就沒法唱了。
我和月英先走,有什麼好的去處,我一定來和大家說說,大家看看誰能走,再走出去一些,别一下子走得太多。
”
潘小安的師兄弟都聽潘小安的,見潘小安這樣一說,也就不再嚷嚷了。
班主又說:“中村來找月英,我可怎麼辦?
”
潘小安想了想說:“是不是可以這樣……”又在班主的耳朵邊說了幾句話。
班主點了點頭說:“也隻有這樣了。
”
過不了幾天,果然中村又要邀請戲班去日本兵營演戲,戲班班主沒法推脫,也就隻好答應了,并且讓《山東新民報》刊登了一條娛樂新聞,新聞的标題上是這樣寫得《呂劇戲班三進日本兵營,讓皇軍士兵過足戲瘾》日本兵營就在濟南西郊,當戲班從大觀園出發,一路上化着裝,敲敲打打地就要出了鬧市區的時候,突然遭到了一夥身份不明人的搶劫,立刻隊伍就亂了套,在混亂中,演員月英和潘小安被人劫走了。
為了這個事,戲班班主還上告了警察局,警察局查了一陣子,也沒有查出個究竟來。
當然,聰明的看客們早就猜到了,這又是戲子潘小安施的一計。
鬼子中村是眼見得到嘴的肥羊又跑了,直氣得牙根癢癢,但生氣也沒有辦法。
他也想着又是那個狡猾的戲子在使着小心眼,但是沒有确鑿的證據,雖然自己的心裡一再想着月英的好處,但那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原來這是潘小安聯系了骷髅幫的幫主扭轉乾坤衛一天幫了忙,假裝劫持了兩個人,算是暫時把月英師妹解救了出來。
可是這個骷髅幫裡幾乎全是一窩肮髒的男人,而且生活習慣也是刁鑽古怪,成天還好和死人打交道。
月英是幹淨慣了的,哪裡能受得了這個,所以自從進了這個門後,就一個勁地嘔吐,飯也吃不下去,覺也睡不好。
潘小安看到月英師妹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呆不下去,就給了她一些錢,對她說;“月英師妹呀,我聽說往西走聊城地界,有一個專員叫範築先,正領導着第六區的二十多個縣在抗日,你就投奔他去吧!
這個地方,你呆不住。
”
月英也知道自己在這個骷髅幫裡是沒法待下去了,隻好說:“那也好,我到了那個地方,如果一旦有什麼好消息,就給你來信,你也去吧!
如果找不到什麼好地方,我再回來找你。
”
潘小安點了點頭說:“我們身處亂世,沒有辦法,也就隻有這樣辦了。
不管那地方是好是孬,你總要來個信呀!
”
兩個人是難舍難分,依依惜别,都知道此時一分,也可能還能見着,也可能就一輩子再也見不着面了。
月英順着路一直往西走,走到了寇縣,到了北杆孫賽英的寨子邊,正巧趕上孫賽英比武招女警衛。
月英通過她這一身多年練成的武功,終于考取了10朵金花之中。
正當月英要給潘小安寫信報喜的時候,忽然有一天看到了《山東新民報》上刊登的一條新聞,上面寫着一篇報導為“中村大戰骷髅幫,骷髅幫會全滅亡”,報導詳細地刊登了骷髅幫被消滅的全過程,還有一些會員殘死的照片。
月英不禁大哭一場,再也絕了對潘小年的希望,隻能靜下心來,另謀自己的婚姻大事,這才有了金五月英私會孫三民的三連長王進鬥的一場戲。
……
可是訓練場上的潘小安并不知道師妹月英是怎麼回事啊,待一天的訓練結束後,他要到直屬一營,也就是五支隊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