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墨琛一回來就發現上海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各種精巧布局的特工,全數不見了,唯一能夠聯絡上的估計隻有秋津奈緒。
然而他也不幹打包票了。
頓時他熟悉的上海幾乎無容身之地。
“軍統在上海已經七零八落了。
”如風調侃道,“還是暫時和我一起避一避風頭。
”
孫墨琛無奈,隻得随他而去。
在萬國公墓附近的隐蔽所,如風問道:“上海這幾個月有什麼動靜?
”
一個塌面孔、紅鼻子的隊員說道:“我們地下黨還好,軍統是易主了,聽說是換了個瞎胡鬧的人,叫顧逢霖。
”
“顧逢霖?
”孫墨琛在心裡嘀咕着。
當初上海淪陷前,顧逢霖曾是他的手下之一,并不起眼,但是此人隻是逢迎拍馬、拉幫結派,被他遠遠地打發到香港去。
論德、論才,戴笠都不應當找他來代替自己。
孫墨琛一時怒不可遏,他必須要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但是,他現在還能指望誰?
舉目四望,他無一人可投靠。
“老弟,要不在這裡多待幾日,慢慢理清楚頭緒再說。
”如風勸道。
“你說……你說戴笠為何派此人?
”孫墨琛道。
“戴笠是個小有聰明的小人,喜歡耍心機,可能你在上海做的事情,讓他看着心裡不痛快,趁你失蹤的空檔,空降一個人微言輕的人,易于掌控。
”如風道。
“那也不能是這麼一個心術不正之人?
”孫墨琛說道激動處,脖頸處青筋暴起。
“你喝杯茶歇歇,就是喊破了喉嚨也于事無補,大家同為抗日,這是助長日本人的威風呀。
”如風給他端過來一杯茶水,勸他消消氣。
然而孫墨琛卻顧不得休息,他徑自走了出去。
他在四馬路的花旗銀行的賬戶裡,存入了一筆錢。
他料定秋津奈緒會按照事前的約定,來見他。
哪知等了三天,秋津奈緒仍然是沒有任何動靜,他在同慶客棧等着,仍然是一事無果。
末了,他隻能在路上與秋津奈緒打個照面,親自登門拜訪了。
其實秋津奈緒也不是未發現彙豐銀行的賬号出現了變動,但是他以為孫墨琛失蹤這麼久,應該是犧牲了,賬号異常,他懷疑自己是被人追蹤了,于是分外小心,更加的深居簡出起來,托故抱恙,把土肥原汐子的保衛工作交托到了夜裡。
連影子都尋不到,這更是急壞了孫墨琛。
他再次找到如風,向他的隊員詢問特高科是否有人事變動。
“沒有,還是秋津奈緒和川島芳子把持着。
”隊員說道。
孫墨琛白天見不到秋津奈緒,隻得晚上再試試了。
他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責任感,不是因為戴笠的知人不明就放棄,而是秋津奈緒是他們費了這麼多年的工夫打進去的一個楔子,他不忍看到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這天夜裡,秋津奈緒正在等下觀書,他撚開台燈,被燈罩阻擋的燈光回照在書本上,他一手擎着鉛筆,邊看邊勾畫,其實也是為了靜心觀察周圍的異常。
“笃笃笃”,敲門聲傳了進來,他摸着腰間的勃朗甯,悄悄地踅至門後。
“誰?
”他後背抵在牆上。
“是我?
”孫墨琛低低地說。
秋津奈緒一聽聲音後,大為驚奇,孫墨琛不是已經戰死了嗎?
在秋浦島的混戰之中,怎麼他又活過來了?
會不會是他叛變了,這時候秋津奈緒想起自己賬戶的事?
他這幾個月被日本人捉住了,然後逃了出來?
抑或是串通了日本人來抓自己個現行。
秋津奈緒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開門。
孫墨琛等了一會兒,也不見開門,他有些急了。
因為秋津奈緒住處附近,會有一些特高科人員來回走動,他不能提高警惕。
遠遠地路盡頭的街燈下,有兩個黑衣人在來回地踱步。
不時地往這邊瞟兩眼,孫墨琛正好躲在門框形成的陰影裡,但是仔細看還是能夠分辨得出的。
“你先把門開開,我有要事同你商量。
”孫墨琛急急不可待。
“好吧。
”秋津奈緒把門打開一條縫,孫墨琛鑽了進去,他立馬被搜身了。
“槍給你。
”孫墨琛把自己的槍扔在地上。
秋津奈緒檢查完後,一把揪住孫墨琛的衣襟道:“你這段時間都去哪裡了?
”
“說來話長,說了你可能也不相信,我随着日本親王的船出了海,然後被困在海島上,後來又同海盜火并,然後僥幸逃到浙江,才輾轉回來。
”孫墨琛喝了一口茶,坐下來大緻叙述了一番。
“你這一番說辭都是騙鬼的,難道和你一起去的兄弟都死光了?
”秋津奈緒氣憤地問道。
“是的,他們都死掉了。
”孫墨琛淡淡地說。
他不可能把如風的事情告訴秋津奈緒,現在他處境這麼尴尬,再被人發現他與地下黨有牽連,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你就是在撒謊。
”秋津奈緒一拳打在了孫墨琛的鼻梁上,頓時鼻孔裡流出了皿來。
“你愛信不信,我問心無愧。
”孫墨琛并未還手,隻是擦了擦鼻子,一看流皿了,也沒有太在意。
“你不要以為自己惺惺作态,裝可憐,就可以把這幾個人的皿債一筆勾銷。
”秋津奈緒撲到他身上,兩個人厮打了起來。
孫墨琛抓住他的雙手道:“我有隐瞞,但是人不是我殺的。
”
“哈哈,你現在承認你有隐瞞了。
”秋津奈緒又是一拳。
兩個人的衣服都互相撕碎了。
“咚咚咚”,外面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誰?
”秋季奈緒停下了手,問道。
“是我,川島芳子。
”川島芳子在門外答道。
“這麼晚了,我都睡了。
”秋津奈緒道。
“你沒有睡,剛才我還看到一個人到訪貴府。
”川島芳子道。
糟糕,秋津奈緒和孫墨琛面面相觑,他以為,自己協助川島芳子後,兩個人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哪知她還留了一手。
雖然自己懷疑孫墨琛,但懷疑歸懷疑,總不能讓他掉入川島芳子手中。
秋津奈緒心亂如麻。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