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夏書》記載,建武元年冬十二月,廉政大将軍戰西戎于北海,殺四萬人,身死。
十二月的北海郡,天寒地凍,寒風凜冽。
西北風吹拂着營帳上方的旗幟,發出咧咧的響聲,像是在給戰死士兵送别一樣。
正如誓師出發之前說的那般,甯可馬革裹屍,戰死沙場,也不願讓敵人侵略寸土。
縱使敵人進犯,也不給敵人留下一絲一毫的物資。
大戰三天,廉政戰死……
對于這一支隊伍來說,那将是多麼沉痛的打擊。
消息自然以最快的消息傳遞到了西戎大營和薊州皇城。
“哼!
這個廉政真是瘋了,竟然率領親衛軍,去襲擊我西戎重鎮北海郡,斷了我軍的退路!
”
“将軍莫要生氣,這一戰,他廉政不也戰死了嗎?
”
很多副将,不斷的安慰着歐陽遠。
的确,他們此時此地,正處于一種危險的狀态。
北海郡是西戎屯糧的駐地,雖然重軍守衛,但防禦松懈,并沒有意識到會有人偷襲。
可如今卻是不一樣了,大夏軍隊出其不意的攻伐了北海郡,那麼就給他們造成了徹徹底底的危機,使得他們腹背受敵。
但是,在這個襲擊的過程中,廉政戰死了,這就給他們解除了一個後顧之憂。
既然統兵将領都死了,那麼北海郡的大夏士兵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正是因為如此,西戎帳中的衆多士兵,才會如此安慰歐陽遠。
“人死不能複生,大夏數十年來統兵将帥匮乏,這個廉政算是萬裡挑一的了。
如今廉政一死,我們派兵支援北海,也是極為輕松的了。
再者,也可以趁着這一個機會,發兵攻伐涼州,到時候一鼓作氣,便是能夠拿下雍涼兩州,甚至是兵出荊州嶽州直抵中原啊!
”
“趙将軍果真是深謀遠慮,現在看來,這倒是大夏的不明智舉動,哼哼,再過一陣子,就有他們好看的。
”
廉政将軍深入北海作戰戰死的消息,不僅僅在西戎将領之間傳開了,自然也是傳到了薊州朝堂。
薊州皇城金銮殿上,夏昶臉色陰晴不定,衆臣也是沉默不語。
廉政戰死的消息,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給大夏更是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管之前朝臣對廉政如何背後中傷,也不管文武臣子之間有什麼糾紛,更不管朝堂之上黨争如何激烈,但每一個人都明白,廉政的的确确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北海戰事,廉政戰死。
諸位臣工,可有什麼人推舉出來,擔任這元帥之職?
”
“陛下,且慢!
”夏昶的話音還未落下,便是見得衆臣之中的參政輔臣衛熵走出,“陛下,臣以為暫且不讨論這件事,應當讨論都該有哪些人對廉政之死負責!
”
“廉政之死,若非朝堂上流言,他也不會這麼着急的率兵襲擊北海郡。
”
衛熵眼神很是淩厲,他經曆過朝堂上的衆多事情,自然明白廉政戰死,絕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個背後,自然是朝堂上的流言。
其實,衛熵看過廉政呈遞上來的作戰計劃,明白攻伐北海郡乃是一招險棋,當然對于廉政而言的。
他若是勝了,也許之前朝堂上對于他所有不利的言論都會消失,若是輸了那麼廉政頂多是丢官免職。
然而,現在朝堂上的環境,若是廉政勝了的話,班師回朝依舊會面對一些問題。
或者換句話說,他仍然是黨争的受害者。
“衛大将軍,此言差矣。
廉政戰死,衆人有朝堂上流言的緣故,但真正殺害他的則是西戎。
”高參在辯解着某些事情,“再說,屍骨未寒之際,還是不要讨論這些事情的好,臣懇請陛下,拿出措施,好好獎賞廉政後代。
”
“高大人,難道你就不知道人言可畏嗎?
這四個字,殺人于無形之中!
朝堂上的流言,乃至于之前讨論的事情,就如同一張張催命符。
廉政大将軍原本計劃是明年三四月份攻伐北海郡的,如今準備不足,讓你們這些人催促着進攻,雖然勝了,卻也葬送了我大夏的一員大将!
”
衛熵擲聲有地的言語,讓原本想要開口辯解的一些人,立刻閉上了嘴。
事實上,從西涼關放棄,到現在的這麼多時間裡,廉政率軍襲擊北海,其中除了八賢王夏淳的建議,更多的壓力,則是來自于朝堂上。
與其說是他決定進攻,不如說是朝堂上逼他的。
夏昶聽着衆人的言語,臉上有些不自然,這一件事上,他也有責任。
說實話,他很想親自做些決定,然而四位參政輔臣的地位,讓他無法下這個決定。
更何況,他還不到弱冠年齡,依照祖制是不能親政的。
如果提前親政,那必然會引來百官的阻撓。
“罷了!
所有的這些軍政大事,都交給衛熵處理吧?
包括廉政戰死一事。
”夏昶有些心累,最近一階段的事情,讓他決斷不下來,“高參你協助衛熵吧!
”
朝堂上做的什麼決定,自然不會很快傳入到大夏軍中。
北海郡,半個月過去了。
秦奕站在城牆上,望着西邊黑壓壓的軍隊,頭皮一陣發麻。
他現在是這一支軍隊的副将了,正主則是牧南風。
“牧将軍,你看前方就是西戎的救援大軍。
以此陣勢看的話,足足有上萬人。
”
秦奕做出了準确的判斷,西戎這個時候的到來,恐怕抱着必定要奪取北海郡的決心了。
“所有的準備我們都已經做好了,接下來所做的,就是撤退了。
”牧南風同樣望着遠方,見證了秦奕所說的,“傳令下去,叫各處兵馬,以最快的速度撤離,把這一座北海郡空城留給他們!
”
“是!
”
數日之後,西涼關處,歐陽遠臉色很是陰沉:“哼!
原本大夏副将牧南風,太嚣張了,不光光毀了北海郡囤積下來的十年糧草,更是摧毀了所有的民居!
”
“我軍的後路斷了!
”
聽到歐陽遠所說,一些将軍臉色也同樣變得陰沉起來。
“他們這不是在攻伐城池,而是在屠城。
”
這一則消息,也傳到了西戎都城――西碎葉城。
而與之到來的,還有大夏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