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隻要你還在我身邊……
紅玉的神色愈發古怪,還帶着不加掩飾的嫌棄,嗤笑道:“要真是這樣,那隻能說你自己笨被他騙了吧?
我去東闌分明就是給他解毒去的,難道吃他兩頓還抵不上他一條命?
”
解毒,一條命。
南宮徹微微眯眸,突然一手勾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懷裡的方向一帶,危險地道:“你沒有告訴過我,我如何會知道?
”
紅玉震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你還真被他騙了?
”
“當然不是。
”南宮徹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才沒那麼蠢。
“隻不過當時你人在東闌,若是不答應他,你覺得他會讓我跟你回來?
”
紅玉也學着他的樣子不屑地哼了一聲,别說的她很想回來好嗎?
她咬了咬牙,“這就叫因果輪回,報應不爽!
”
南宮徹被她這一噎,心情卻是格外的好,隻怕她今晚一個晚上說過的話,還有今晚一個晚上的表情,比她這麼長時間以來加起來的都多。
“沒關系,都報回來吧。
”他低低一笑,晶亮的黑眸中光暈潋滟。
“隻要你還在我身邊……”
翌日,東闌禦花園。
“公主,這花兒還太小,花香不夠、藥性也不夠,不能用來做香包。
”冬陽一邊摘花,一邊淺笑着對暖暖指導這些。
這孩子一聽說她要出來摘花給娘娘做凝神安眠的香包,便鬧着非要一道出來,倒是孝順。
“好的冬陽姑姑,我知道了。
”君風暖剛剛來得及點了點頭,就看到遠處一抹颀長的白影走了過去。
她面色一喜,立刻把花兒扔到冬陽身上,“呃,那個,冬陽姑姑,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你先摘吧,等明天我再跟你一起來。
或者……或者等一會兒我的事情做完了,我會過來找你的!
”
說完就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公主您慢點兒!
”冬陽在後面高聲囑咐着。
可暖暖哪裡會聽,像是一陣風似的跑到了林靖宣面前,“太傅!
”
“公主?
”林靖宣微微一詫,“怎麼跑這麼急,有事找我嗎?
”
“母後病了,我想抄寫一份佛經給母後祈福,不知太傅覺得如何?
”她氣喘籲籲道。
林靖宣贊許地點點頭,“公主孝順,自然是好的。
”
“可是佛經裡的好些字我都不會寫呢。
”
站在林靖宣面前,暖暖本就是個矮矮的小個子,加上本身長得漂亮,所以撅着嘴撒嬌的模樣特别可愛,攙着一絲孩童的天真,讓人看了就會心軟。
“這……”他猶豫了片刻的工夫,最後道,“公主聰慧,想必看着佛經上的字原樣謄抄下來,應該不成問題。
”
君風暖嘴角抽搐了一下,她聰慧倒是真的,可在太傅面前,她向來都是個笨蛋吧?
她懇求:“太傅教我好不好?
”
說罷,發現林靖宣眉宇間閃過一抹遲疑,她又連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撒嬌一般地道:“太傅,教我好不好……教教我,好不好嘛……”
無奈之下,林靖宣隻得答應,“是,請公主跟我來吧。
”
原本身為太傅,這些就是他應該做的。
冬陽摘了花回到龍吟宮,做香包的時候,被夢言看到了,便讓她拿着進殿一起做。
跟卿玉談完之後,她總是盡量讓自己忙碌起來,這樣就不會胡思亂想,不會這麼難過。
卿玉說的沒錯,姨母那樣做,最最希望的就是她能好好的,所以她一定要振作起來!
“娘娘您不知道,公主她可孝順了,适才聽到奴婢說要去摘花,非嚷着要一塊兒去呢。
”
冬陽知道夢言這兩天或許是生病的緣故,心情似乎不太好,就想着盡量說一些能讓她開心的話題。
“恩?
”夢言詫異,“那她現在人呢?
”
按照那小家夥的性子,現在應該和冬陽一塊兒進來嚷嚷着要做香包才對。
冬陽回憶了一下當時那個場景,道:“公主後來說有事兒,突然就跑遠了。
奴婢似乎看到公主是去找太傅大人了,大約是學業上有什麼問題要請教太傅大人吧。
”
就她那個女兒,還學業上的問題?
在林靖宣出現之前,那根本就是完全不感興趣好吧?
她明知故問道:“哪個太傅?
林太傅嗎?
”
冬陽點點頭:“是,雖然離得遠,但是奴婢覺得那應該就是林太傅。
”
得到了冬陽的肯定回答,夢言眼角抽了抽,果然是她的好女兒,重色輕母的真實寫照。
“皇上,您回來了。
”不等她開口說話,冬陽一擡頭就看到了君墨影,連忙站起來行禮。
夢言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他。
君墨影闊步朝她走過來,冬陽便機靈地直接拿着東西出去了,留下這兩人在殿中。
君墨影找了個凳子坐下,随後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問道:“身體還沒好,怎麼不好好休息,做起這些東西來了?
”
“這花兒聞着對身體也好,手裡動一下也累不着,你總不能讓我一直在船上躺着吧?
”
如果那樣才算休息,那她估計不是發黴,就是被那些紛亂的思緒折磨死。
若是平時,君墨影肯定是不會讓她亂動的,但是知道她現在心裡難受,找些事情來做也是好的。
所以沒有過多的苛責,點了點頭,溫柔地在她臉上捏了捏,“恩,别累着自己就行。
”
“好,不會的。
”
“言言,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
君墨影突然鄭重其事地看着她,倒是把夢言看的有些無措了,突然這麼正經,什麼事?
點了點頭,眸光略略怔忪:“你說。
”
“西阙那邊送了人過來,就在路上,不日就會到了。
”
夢言臉色倏地沉了沉,他用的是“送”,而不是“派”,而且用這麼認真的口氣告訴她,可見來的并不是一個使臣,更确切的說,那應該是一個進獻給他的美人?
反正西阙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隻不過,明知他後宮不複,突然送個女人來算是怎麼回事兒?
“你要了?
”她眯着雙眼危險地問。
君墨影無奈地扶了扶額,“他們并沒有直說那是使臣還是美人,你要我怎麼拒絕?
”
夢言哼了一聲,對他表示深深的嫌棄。
“你就不能說,你最近對女人過敏,看到女人就不爽嗎?
若是美人,大可不必,若是使臣,讓他們換個男人來。
”
“小醋壇子。
”君墨影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看着她的心情似乎比昨日好了不少,總算是松了口氣,勾唇笑道:“不過這個主意确實不錯,那就吩咐下去,讓他們照你的意思辦吧。
”
這可把夢言吓着了,她也就随口一說好吧,要是真讓人聽到這番話,還不得笑掉大牙。
“你别啊。
來就來吧,反正來了你不要就是了,趕回去多難看啊。
”她蹙着眉嗔怪道。
“恩,不吃味了?
”君墨影含笑戲谑。
夢言一本正經地搖頭,“我怎麼可能做這麼低級的事?
”
如果一定要說她對西阙那個所謂的美人有什麼興趣,那隻能說,她想知道對方來做什麼。
西阙早已是那個人的勢力範圍,如今這個美人的到來,也必然不會是無緣無故。
為了針對她,還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針對她而來,那大概就是想借機讓她在皇宮裡待不下去,好依了他随他出宮。
可要是這樣,那也不是随随便便一個女人就能成功的,對方必然有什麼秘密武器,或者說是有什麼能夠一擊即中的東西來離間他們之間的感情。
如果是另有目的,那大概就是和當初送她們這些人進宮的目的一樣,刺探消息。
當然,也有可能是兼并了這兩者。
她很清楚,雲洛要的,從來就不是一個她這麼簡單。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一個随随便便的女人可以做到的,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究竟是直接斬斷了對方來這裡的途徑比較好,還是讓對方來了之後了解對方的目的再行處理比較好?
夢言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後者。
若是不讓人過來,他們必定還有其他辦法,不可能從根本上封死這條計策。
“是麼,這種事很低級?
”君墨影沉吟許久,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這種低級的事情,你沒做過?
”
夢言撇了撇嘴,“曾經年少無知,現在年紀大了,自然不會再做。
”
這小東西才多少歲,就一口一個年紀大了?
君墨影拿她沒辦法,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笑道:“那是我沒有再給你吃味的機會吧?
”
六宮無妃,連個放肆點宮女都不曾出現過,她就是想吃,也沒那個機會。
不過現在突然來了個西阙美人,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真實目的,不過還是先給她打好預防針為妙,否則到時候酸起來,哄起人來又是件要命的大事兒。
夢言卻出乎意料地答道:“是啊,好像真的是這樣。
”她眼波流轉,嗓音莫名變得低低啞啞,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溫靜,手指覆上他精緻的眉宇。
“這麼多年總對着我一個人,你不膩嗎?
”
瑩白修長的手指在他俊美的臉上徐徐遊走,仿佛無論怎樣都描不盡他的眉眼,她雙眸出神,明明是在看他,又像是在透過他看一些更深層的事情。
不舍、眷戀、缱绻,大概就是她美麗的眼睛裡傳遞出來的情緒。
問這樣的問題,卻是這樣的神情,君墨影眸色微微一深,一把将她扯向了自己,狠狠吻上她的唇,卻隻是嘴唇相貼,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夢言瞪大了眼睛,一下子驚呆了,便隻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漆黑幽暗的眸子。
方才被他拉住的時候沒有立刻反應過來,所以留在他臉上的手指還不小心抓了他一下,在他的眼角留下一道言言的紅印,并不嚴重,隻是看的她有些心疼。
兩人維持了這樣的姿勢很久,他才放開她。
夢言舔了舔嘴唇,手指重新貼上他眼角那道小小的印子,蹙眉嗔怪道:“還好是在眼角,要是把你眼睛劃傷了,看你怎麼辦。
”
“那你就當我一輩子的眼睛。
”他鄭重其事地道。
對于這麼一句溫情脈脈的話,夢言隻想留給他三個字:神經病。
“言言。
”
“幹什麼?
”夢言沒好氣地對着他的眼角吹氣,手指隻是在旁邊饒轉,不敢碰觸。
“不會有那一天的。
”
夢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回答的是她最開始那個問題――這麼多年對着她一個人,他不膩。
其實她也不膩,所以對于他的心情,她好像可以感同身受。
“兩個人能碰上,相知相愛,這麼多年互相不厭棄,相攜相守,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
窗外的陽光灑進來,金色的,溫溫暖暖,把這個美好的午後照得愈發柔和起來。
空氣中似乎萦繞着她淡淡的清香,君墨影擡手捧着她的後腦,指尖穿插着她溫軟微涼的發絲,喉結滾動了一下,點頭,微微啟唇道:“是挺奇怪的。
”
夢言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專注于他眼角的那道小小紅痕,“疼嗎?
”
君墨影心裡軟的不像話,“不疼。
”
這麼個小小的傷,甚至還算不上傷,能疼到哪兒去?
夢言咬了咬唇,“真難看,好好的一張臉就這麼……”
“毀了?
”男人眉尖輕挑了一下,含着溫柔的笑意,在她的話說出口之前就打斷了她。
夢言白了他一眼,“能不能别這麼詛咒自己?
”
君墨影低低地笑,不說話。
嬌嗔、薄責,淡淡的風情在她精緻溫軟的眉目間流淌,夢言歎了口氣,眼底的情緒突然變得幽遠綿長,“其實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最感激的不是你愛我,而是……”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眉眼溫柔着看向他:“你知道是什麼嗎?
”
君墨影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隻是如果一定要讓他說,那大概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他信不信她,都始終如一地站在這邊。
他看着她,搖頭低語,薄唇幾乎要貼上她的鼻尖,“不知道,你說。
”
夢言抱住他,尖細的下巴枕在他肩上,用力地貼了貼,緩緩阖上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傷感。
“是你一直都站在我這邊。
”
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夢言抑制住心裡流淌的那陣意味不明的情緒,輕喃的嗓音帶着淡淡的笑意,“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站在我對立面的是誰,你都始終站在我這邊。
”
甚至,不管信不信她。
哪怕是心裡抱着懷疑,他也始終願意毫無保留地為她,這樣的毫無保留讓她心動、感動。
就算是她,隻怕在最初的時候也不可能做到這樣。
她笑了笑,約摸是意識到現在的氛圍過于拘謹嚴肅了,閉了閉眼,繼而用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發出重重的吧唧一聲,笑靥如花地道:“所以很謝謝你啊!
”
“傻東西,說什麼傻話呢?
”君墨影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旋即輕輕地扯動了薄唇。
果然他還是了解她的。
看着男人眼角寵溺的笑容,夢言明白他雖然剛才嘴上說不知道,可是心裡一定有猜過。
她好奇地問:“所以你猜對了沒有?
”
男人眉尖微微一挑,随後搖搖頭:“沒……”
夢言不滿意地把嘴翹的更高了一些,“哼,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
“恩,你說出來我不就知道了,何必去猜呢?
”
“沒情趣。
”
夢言嫌棄地撇了撇嘴,眼底的笑意卻是無法掩飾,止不住的暖色流淌。
幾日之後,西阙的隊伍終于到達東闌境内。
因為兩國關系正處于一種微妙的階段,所以這一次不再像多年前那次進獻美人一樣,無人迎接,倒是派了好幾個朝中重臣一同前去,包括君寒宵這位親王。
美人進宮之後,直接去了正和殿赴宴,帝王早已在那兒為其設宴。
夢言一直在龍吟宮裡,自然沒有見到那位所謂的美人。
白露白霜都嚷着要她去看看。
“娘娘,那美人這會兒都進宮來了,西阙這回可是真的太過分了,都挑釁到咱們頭上來了,絕對不能縱容!
”
“是啊娘娘,要是您一直不出現,她還以為咱們怕了她呢!
第一次見面,一定要給她一個下馬威才行,否則日後她的膽子隻會愈發的大!
”
夢言聞言,隻是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道:“怎麼,你們都覺得她是來勾引皇上的?
”
好像這兩個丫頭完全沒有想過第二種可能性嘛。
雖然第二種可能性也确實能用第一種來實現。
白露搖搖頭,咬了咬唇,繼而抿着嘴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防患于未然,娘娘還是該提前做好準備才是!
”
白霜也跟着點頭附和,一臉鄭重地看着她。
相比這兩個丫頭,也隻有冬陽還算比較淡定,對着她笑道:“若是娘娘不想去的話,也不必勉強。
隻是一個美人而已,曾經後宮裡這麼多美人,皇上不也一個都沒瞧上?
”
夢言托着腮幫,像是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