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丫鬟被令以明冷倪了一眼,吓得立馬屏住呼吸,下意識後退一步,然後連連說自己不是有心的,令以明不再說什麼的拂袖而去,更是吓得丫鬟在令以明走遠後呆呆伫立在原地。
蘇若洵一如往常的在晚膳要開始時回來,用過晚膳後懶散的窩在羅漢床上,這回沒躺在他懷裡,這回是抱着軟枕,他看了看,覺得懷裡空空的,便強行把坐的好好的那個人帶到自己懷裡,這下好了,他抱着她,她抱着軟枕。
今日她也不抱怨外頭的事,而是輕哼一聲,抱怨他非要粘着她。
“女大不中留,夫人出去久了也不不中留,話還沒說幾句就嫌棄起夫君來了。
”令以明這話酸的蘇若洵渾身發麻,忙坐起與他保持距離,令以明二話不說的,又把人摁在懷裡,“抱着都不準了?
”
“你好肉麻……”蘇若洵打了個寒顫,令以明更不滿了,“之前比之現在有過之而無不及,你之前怎麼就不嫌棄?
”
“你就知道我不嫌棄?
”被令以明這麼一提蘇若洵也想起來自己前陣子真是覺得肉麻又開開心心的受着,忙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軟枕擋着臉,“我…我是給你面子!
”
“是嗎?
”令以明故作欣喜的微微一笑,“那為何現在不給了,可是……我有哪裡讓你厭惡了?
”
蘇若洵明知令以明是故意這麼問的,不過想了想,她回答不是能怎樣,回答是,那又如何?
猜不透令以明的主意,所以蘇若洵眼睛轉了一圈,輕哼,“是,這又如何?
覺得我不疼你,想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
“非也,隻是我近來所做之事與之前并無不同,唯有就是更憐惜夫人了些。
現在看來,是我不會揣摩夫人的心思,不懂你喜歡什麼,現在總算明了。
”令以明認真的看着她,認真道:“夫人隻管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
“你這話說的跟我就喜歡被人虐待似得……”蘇若洵一臉狐疑的看着令以明,“你這話何意?
指望我嬌羞萬分的說聲夫君壞麼?
”
令以明又搖頭,但是這下不出聲了,蘇若洵隻覺得奇怪的看着他,看了又看,見她還迷糊着,笑道:“我是想看你像現在這樣百思不得其解隻能看着我的樣子。
”
蘇若洵怔住,半天不吭聲,令以明也不擔心她是什麼想法,悠閑自在的找來楸枰,自己和自己對弈,良久,蘇若洵也加入,不過她袖子輕輕一揮棋盤就被她破壞了,她執一子先落在中間,令以明緊随其後。
她隻會玩那種他從前從未見過的玩法,起初覺得有趣,但時間久了,對他而言就相當無趣了,重要的規矩隻有一條,若是兩人都掌握了竅門,那就是無止盡的糾纏。
還是對弈有意思,規矩多了,才能讓人絞盡腦汁,在規矩之下獲得勝利。
跳脫在規矩之外的東西向來更為有趣甚至讓人夢寐以求。
往惡毒來看,最為顯著的就是各懷鬼胎這一項,用着隻有自己最清楚是什麼的手段的同時揣測着對方的手段,不斷較量後獲得勝利。
這其中的手段放到規矩裡就是會被人唾棄的,但是這些手段從不會因為被唾棄而消失。
得不到的東西最為珍貴,至高無上的聖潔是如此,而最讓人不齒的堕落亦然。
聖潔是每個人都曾擁有過的,随着長大,聖潔會慢慢變成規矩二字,但細細追究起來,規矩又不是聖潔。
孩童的聖潔是善良組成的,規矩是以善良為基礎而逐漸堆積起來,二者相似又不同,所以聖潔是淩駕于規矩之上。
她手執白子,他執黑子,他身懷鬼胎,而她懵然不知。
令以明一直在分神,蘇若洵輕而易舉就赢了他,見狀,高興之餘還要不在意的說一句真輕松,令以明笑了笑,看她坐在一邊看着畫,他湊過去見是簪子之類的東西便不再打擾。
各執一子又如何,糾纏在一起就好了,二者合一,黑的也就不會再是純粹的黑了。
令以明哄着蘇若洵先去沐浴,之後悄悄的在她沐浴的地方點上他特意準備的香,等她出來後,他便見她揉着眼說困,他從善如流的叫她先睡,她連連答應,自己回了床,還蓋好了被子。
他衣衫完整,走到府門外,見馬車就停在那。
要馬車走,除去最重要的馬,馬夫也是不能少的。
他頭一回當馬夫,多少有些不熟練,不過不要緊,磕磕絆絆也好,總能出去的。
城門早就關了,到了城門附近,令以明給了送夜香出城的人一點甜頭,讓連柔待在空桶裡,而他則推着車,将連柔送到城外。
走了很長一段路,他停下了,打開空桶,連柔仍然在裡頭閉着眼。
他擡起桶,甚是粗魯的放在了地上,連柔仍渾然不覺得閉着眼,他見了,多少有些無奈,“睜開眼吧,我知道你醒了。
”
那藥哪有這麼強的作用,她在馬車裡就該醒了的,裝了一路,也是委屈她了。
聽到令以明的話,連柔才慢慢掙開眼,看向令以明,眼中帶淚,“你這是什麼意思?
趕我走就趕我走吧,為什麼要這樣?
”
“因為你是不能見人的。
”令以明把自己之前的荷包放到了連柔手上,那裡頭有多少東西,拿着的人最清楚,“走吧,别再出現在我眼前。
你是有本事的靠自己活下去的,就不要裝成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苟且一生了。
”
“那也是一種本事。
”連柔的嗓音立馬有了變化,說不清那是什麼,隻是立馬就從一個懵懂少女,變成了原本的連柔。
想了想,那大約是多了一點冷清。
她這個外熱内冷的人,最原本的樣子就連嗓音都是冷的。
“我已仁至義盡,你該知道的,我沒有任何原因要再對你好。
”令以明擡頭看了看滿天星光,想着或許改日能鬧一鬧蘇若洵,讓她不睡覺,然後讓她看看這幅美景。
“我可以自己去認罪,到時候再說一說是誰把我藏起來的,你猜會如何?
”
連柔從空桶站起,慢條斯理的出了桶,不過略有些不穩,令以明扶了她一把,卻被她扇了一巴掌,隻好收回手,“不會怎麼樣,到底當初送你進天牢的就是我,隻要清楚這一點的,都會明白是你死也不放過我。
”
連柔笑了幾聲,“是我想的不夠你周全,到底是捕頭,厲害。
”
“隻是你睡了一年,不清醒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