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依:“而拿個人與整個六界安危來比的話,我會選擇六界安危。
”
這是一個比較中肯的答案,也是最合适,最精準,最應該的。
薄靖萱朝他樹了一個拇指,其實隻有女人才感性,男人都是理性動物。
會為大局而着想的,而薄靖萱,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小看了這個人。
或許他雖是一直被隐藏在深宅大院中,在外人看來,他也隻是天帝座下的一隻神獸,極少示人。
但畢竟是天帝的私生子,天帝這人,可是墜過魔、喜歡過魔族女子,從最高處摔到最低谷,又一步步爬上來過。
這教育孩子,自然也有他自己的一套。
所以,她壓根,就不該懷疑紅依的品德。
朝這七宿琉璃塔,又湊近一些:“那你害怕嗎?
我覺得,不管你以前在魔界經曆過什麼,但你就是你。
獨一無二的你,以及這未來的天族太子。
而且這一條,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
”
紅依,身子靠着塔牆,輕笑了一下:“也許,是美好的回憶呢?
”
說着,就觸碰了其中一個白茫茫的記憶。
又用術法将這邊情景放大一些,好讓她能夠看到。
薄靖萱隻覺得面前逐漸浮現出一幅畫,是魔都。
魔族的都城。
是紅依兩三歲時候的畫面,一個剛會走路不久,在魔都的大殿内邊走邊爬的奶娃娃。
身上還圍着一個花布裙子,那奶娃娃對着一個女子:咕咕、咕咕的叫。
應該是叫‘姑姑’吧!
那名女子興許是他母親,因為父神沒有妹妹,而紅依是父神的胞弟在墜入魔界時,與魔界的公主所生。
所以其根本就沒有什麼姑姑。
那女子,一身暗紫色的衣裙,眼線畫的很是妖娆,塗着濃妝,笑着更是傾城。
那女子朝那孩子看了看,伸出手就要去抱,卻突然停了下來。
扭頭去看看四周,沒有任何人,才抱起那孩子,說了句:“我們去找你父親。
”
那奶娃娃一臉天真的笑着說:“好。
”
又晃了晃腦袋,但是最後他看到的,卻是一個男子在九重天上被逼着自毀修為,斷仙根。
然後入誅仙台。
那女子将奶娃娃抱住,一隻手還捂住他的嘴巴,在他耳邊說:“這就是你父親。
他為了保護你,所以才會跳着誅仙台。
不過,他不會死。
因為這個世界,不僅是要靠實力,隻有有情有義的人,經過大起大落後,才有資格擔任這天帝共主之位。
所以,我們一起為他祈禱。
”
然後便是念着一串佛教的咒語。
那位穿着深紫衣衫的女子,許是,不是由仙墜魔之人,而是佛教的人。
關于佛門的咒語,薄靖萱知曉一點,一些佛門超度的咒語不是誰都知道的,隻有距離佛祖最近的,佛祖身邊的人才知曉。
那女子口中所說的佛語,正是那少數不為外人所知的咒語。
便去問那紅依:“你知道那名女子嗎?
那是佛教的。
”
紅依:“佛門是禁戀,不食人間煙火的,許真是我姑姑,入佛門了吧。
”
可是總覺得怪怪的。
佛門,佛祖身邊的女子。
除了觀世音,還有誰?
而且還是曾經出入過魔界的人。
薄靖萱緊鎖着眉頭,用力的想了想。
再去看,是紅依長到八九歲時候的樣子,站在籬笆後面。
其身後是一白衣女子,眉間有一朱砂。
乃正統的魔界女子,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這白衣女子才是紅依的母親。
那籬笆圈着的院落内,有一個同樣八九歲的孩子。
一身白衣勝雪,不染任何的纖塵。
手中握着一把劍,劍身,染滿了皿。
而地上,躺着的是方才畫面上還抱過紅依的女子。
那女子沒有再穿那一身深紫色的衣衫,還是穿了一身赤紅顔色的。
兇口還涓涓流着皿,但是那皿幾乎跟身上的紅衣融在了一起。
面上還挂着笑,眼角裡有一抹期盼,還有慈愛,看着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孩。
那白衣男孩突然朝他們的方向轉過頭來,越來越熟悉。
黎子白,是年幼時候的黎子白。
這個地點,應該也是魔界。
因為看畫面上天空的雲彩就知道。
魔界的雲彩都是着筆較深的,不像天界的雲彩是一望無盡的清澈。
而人間的雲彩,則是一味白以及藍色的融彙。
在魔界,這天空可以是一片刺目的紅,也可以是暗紫色搭配着明黃、暗綠。
而那孩子,相當于人間八九歲孩童的黎子白,竟然在其還是一個孩童時去過魔界,一臉淡漠、而且還理所當然的殺掉了一個人。
這女子該不會就是他母親,而所謂的傳聞,他就是一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上神,這是假的吧?
在看到這些畫面時,紅依能記起的記憶,是比這些畫面要多,而且其内心世界,是更為的豐富。
在那個男孩走後,小紅依牽着身後白衣女子的手,朝那籬笆圈着的院落走進。
然後在那女子面前蹲下身來。
一身紅衣,倒在皿泊中的女子,擡起手,在小紅依的臉上摸了下:“萬事有始必有終,因果報應。
”
紅依看着地上的那名女子,還有些懵懂,不解:“姑姑為什麼要穿一身紅衣。
這一身衣裳,很難看。
”
那躺在地上的女子被逗笑了,卻已經是強弩之末:“姑姑穿不好看,但日後,你成親了,你媳婦穿一定好看。
”
然後笑着,那地上的女子又說了些什麼就去了。
但在畫面上,聽不清。
地面上的紅衣女子,身影逐漸變的單薄,最後變成了一堆紅色的類似于螢火蟲般閃閃的光芒,随着風一吹便散了。
原本蹲在小紅依身後的白衣女子,将小紅依拉起來,抱着他:“你知不知道,你姑姑這一生最希望的就能穿上一身紅色的嫁妝。
而你卻偏說,她穿紅衣不好看。
”
這是大不敬。
紅依的手抽動着,看着面前的這畫面,以及腦海裡逐漸想起來的記憶。
不覺得緊靠着牆壁,又後退了一退。
他跟黎子白,那百裡梨苑的上神,莫非還有一層關系?
而躺在地面上的女子,方才還說了一句,薄靖萱或許沒聽到。
但是紅依卻覺得,他記得。
那一身紅衣的女子,她對着白衣女子說:“這是我第二次見他,他出生的時候,以及,我死的時候。
”
眸光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愛,還有一種恨意。
而方才,三百年後的薄景琂讓黎子白過來陪他,許是,就是因為他的記憶中,也包含着他的身份吧?
而他如果知道,他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而且自己曾面無表情,一劍就刺死了自己的母親。
他會是什麼情況?
會不會,想起他的父親,他的過往,以及那些被塵封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