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飒飒西風

第五百二十四節茶語劍機

飒飒西風 居簡 2636 2024-01-31 01:03

  他的目光落在對方的笛子上,“閣下這般閑情逸緻,想必已在屋外聽了許久。
作為一名書生,能有這般膽量着實不易。

  書生放下手中的笛子,清瘦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鄙人雖然膽小,卻不肯錯過如此仗義之舉,大俠不會太在意我的魯莽之舉吧!

  劉驽臉上不動聲色,笑道:“當然不會!

  書生見狀繼而試探着問道:“大俠,你我二人萍水相逢,堪稱有緣,不如找一處茶舍坐下來閑聊片刻如何?

  劉驽微微一笑,“此處清風明月,不是正好?

  書生聽後一怔,笑道:“明月雖然有清風相伴,但多上一杯茶,總能将這月亮看得更敞亮些。
正因為如此,詩仙太白先生方有‘舉杯邀明月’之句。

  劉驽聽出他話中有話,見他執意要請,便道:“既然如此,就煩請閣下帶路了。

  書生哈哈大笑,“這個自然!

  他提起鞍上的燈籠,騎着毛驢走在前面。
劉驽騎着飛龍,緊随其後。

  兩人向前走了約莫三四裡路,經過了幾個村寨,又繞過一個山頭,隻見山腳下立着一座竹廬。
溪水從竹廬旁流過,潺潺有聲。

  兩名書童早已站在廬外等候,見主人歸來,忙提着燈籠迎上。
其中一人将白衣書生扶下毛驢,另一人則牽着毛驢向廬後走去。

  白衣書生回頭向劉驽一笑,“蔽處甚是簡陋,還請大俠莫怪!

  “閣下過謙了。
”劉驽翻身下馬,那名扶着白衣書生的書童趕緊走過來,要從他手中接過缰繩。

  飛龍怎肯讓生人輕易走近,鼻子猛地一哼,一股粘液從它鼻腔中哼出,塗了書童滿臉。
書童站在原地,一臉的不知所措,他還未見過脾氣這等古怪、又黑又瘦的馬。

  劉驽急忙将飛龍牽至一邊,怒瞪了它一眼,對白衣書生和書童笑道:“此馬甚是頑劣,你們不用管它,就留它在這随它去吧!

  飛龍一聽大喜,一溜小跑到數百步外的山坡,自顧自地吃起草來。

  白衣書生似笑非笑,眼盯着坡上的黑馬不肯放松,“大俠這馬脾氣雖然頑劣,卻是一匹千裡馬!

  劉驽心中微微一動,問道:“閣下不僅飽讀詩書,而且還懂馬?“

  白衣書生稍稍一呆,繼而道:“哪裡哪裡,承蒙大俠高看了!
鄙人不過是讀過《馬經》,所以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他命書童去洗臉,親自領着劉驽踏上竹梯,跨過月光下晶亮的溪水,向竹廬中走去。

  劉驽還未進屋,便聞見一股藥味撲門而出。

  白衣書生見此略感歉意,“鄙人自幼身體孱弱,所以藥不離身,每日都需熬藥服用,還請大俠勿怪!

  “不怪!
”劉驽淡淡一笑,他鼻子嗅了嗅,藥味雖濃,但靜下心來,仍能分辨出其中别的味道,“閣下這竹廬是新結的,還透着股新竹的清香味呢。

  白衣書生哈哈大笑,“大俠好眼力,原來的竹廬已經舊了,所以我命家中下人拆掉後新建了一座。
此處流水潺潺,月色甚明,正是夜下飲茶的好去處,來來來,你我就一邊飲茶,一邊聊個暢快!

  他撩開簾子,将劉驽請進了屋。
屋内,竹案上亮着一盞油燈,擺着數枚茶具。
另有兩名書童已經将茶泡好,分跪于竹案的兩側。

  劉驽不動聲色,走至竹案前,與白衣書生面對面地坐下。
兩名書童開始沏茶,騰騰的熱氣從杯中升起,茶水碧瑩清澈。

  兩名書童斟完茶後,又走至窗邊拉開簾子,乳白的月色撲窗而入,皎潔勝雪。

  書生擡手挑滅了油燈中的焰豆,屋内便隻剩下了月色。

  他捧起茶杯,笑道:“這茶乃是明前龍井,大俠暫且嘗嘗,不知是否喜歡?

  劉驽端起茶杯,略微抿了一口,他生性豪邁,對這種文雅習氣略感不适,或許換作他那個酷愛吟詩作賦的老爹來又不一樣。

  “好茶,隻是進了我這粗人的嘴卻是有些可惜了。
”他放下茶杯,憨憨一笑。

  “不,不!
”白衣書生連連搖頭,“好茶配好人,除了大俠外沒有幾個人能配得上我這好茶!

  劉驽聽後哈哈大笑,笑聲震得整座竹廬發顫,兩名跪立在旁的書童見狀面面相觑,卻又不敢言語。

  “這明前龍井甚是昂貴,算下來一杯茶能值二兩銀子,閣下用這等好茶來招待我,費用頗大,非一般農家子弟所能承擔啊!
”他說完定定地看着白衣書生,眼睛一眨不眨。

  白衣書生笑道:“這倒算不了甚麼,鄙人祖上曾在朝廷當差,到了我這一輩雖然已經沒落,但家中好歹尚有幾分餘财,偶爾飲上幾杯好茶倒也算不上傷筋動骨。

  “那他們呢?
”劉驽指了指跪立在竹案兩側的兩名書童,“聽他們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反倒更近于曹州。

  白衣書生掃了兩名書童一眼,他從案上端起茶杯,輕輕一抿,面色輕快,”大俠果然見識廣博,我的這幾名書童确實都是曹州人。
曹州人做事勤勉,遠勝本地,是以我才特意托朋友從彼處買了幾個孩子回來,當真十分好用。

  “哦!
”劉驽聽後略略沉吟,“可是我聽說,反賊黃巢也是曹州冤句人。

  白衣書生聽到“反賊”兩個字後臉色微變,瞬即又平靜了下來,“大俠言重了,我這裡的不過是幾名不懂事的書童而已,哪裡能比得上那黃巢。

  “依我看不見得!
”劉驽端起面前的茶水仰頭而盡,更像是飲酒而非品茶的姿态,“閣下費盡心思把我引到這裡,就隻是為了品茶嗎?

  白衣書生聽後一愣,“沒想到大俠這麼快就識出了我的行藏,這樣,我也是快言快語之人,這就自報家門。
鄙人姓名高謙,乃是黃王手下的一名謀士,久慕大俠的英明,今日得見果然非同凡響!

  劉驽長歎了一口氣,“閣下又何必繼續隐瞞,‘高’同‘尚’,‘謙’同‘讓’,若是我沒有猜錯,閣下真名該是‘尚讓’才對,不知道尚将軍找我可有何要事?

  尚讓沒有立刻接話,而是沉默了許久,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帕,掩住嘴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帕上皆是皿色。

  咳完後,他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虛弱,“劉大俠,你數日前雍州一戰逼退了朱溫十萬大軍,又派人進駐疊山關,堪稱用兵如神,一舉遏制住了我義軍的咽喉。
尚某在此想勸你一句,當今皇帝暗弱,唐廷已失人心,而我黃王雄才偉略,兼有愛民之心,早晚要登九五至尊之位。
你若是能看清這局勢,便該和我們一道緊随黃王高舉義旗,做一個響當當的開國功臣!

  他生怕劉驽不同意,又勸道:“或許劉大俠已經看出我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方今義軍中才幹能勝過你的人屈指可數。
隻要黃王奪得了這天下,你少說也能位列三公。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