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徵跟着雲氏上完香回去,剛回來就收到楚王送來的禮物,不說整個英國公府是懵逼的,陸徵本人都是懵逼的。
禮盒的包裝非常樸實,但裡面的東西卻并不是,當年聞名天下的兵器大師歐子墨大師替他的夫人做的防身武器,後來被人偷走,輾轉多年,卻不想如今到了楚王手上。
陸徵試用了一下這隻手|弩,發現果然非常好用,而且平時也可以收在袖子裡,非常方便。
他倒是沒多想,隻覺得莫非這是楚王吓到他用來賠罪的?
這樣想一想,突然覺得叫他十九叔也沒那麼别扭了。
這隻是個小插曲,陸徵現在正等着遊小五帶給他最新的消息,順便再捋一遍自己的思緒。
事實上,現在他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少,做出的心理側寫也不能說不對,就像楚王所說,整個陸府,符合這樣條件的人能夠有多少?
陸徵腦子裡跳出的第一個人就是吳氏,然而對方有着非常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陸府并非所有的仆人都是家生子,還有不少是雇傭的,這些人不可能給吳氏做假證的,按照兇手的個性,也不可能用這麼漏洞百出的證明,那麼還有誰呢?
陸徵揉了揉額頭,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
正在這時,柳枝急忙跑過來:“少爺,您快去正堂看看吧,老爺快和陸家族老打起來了!
”
陸徵震驚地站起來:“什麼?
!
”
-
事實證明,柳枝地說法還是誇張了一點,隻是陸擎雖然沒和陸家族老打起來,但也差不多了。
陸擎氣得滿臉通紅:“就為了這麼匪夷所思的理由,竟然要活生生害掉一條人命?
!
”
陸家族老一共來了三人,按照輩分,陸徵應該叫二叔公、五叔公和九叔公,都是陸家的老人,年齡和輩分都挺大的。
如今,三位老人都鐵青着臉色看着陸擎,五叔公看着脾氣最為暴躁,直接就發了脾氣:“老三,你這是在責怪我們幾個老不死的咯?
”
“不敢!
”陸擎硬邦邦地回道,“隻是我陸擎的前途還不需要用小輩的命來鋪!
”
“陸擎!
”九叔公厲喝一聲,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陸源害死生父的證據确鑿,他活着隻會丢我們陸家的臉,他若是畏罪自盡,好歹給他自己和子女最後一點體面。
”
陸擎怒不可遏:“連京兆尹都沒說定罪,怎麼九叔公卻能直接越過律法給人定罪了?
”
陸徵眼皮一跳,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剛想過去勸說,就被一隻手給按住了。
裴氏扶着陸徹走了進來,陸徹披着大氅,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二叔公、五叔公、九叔公。
”陸徹一一問好。
五叔公和九叔公都隻是哼了一聲就不理會,隻有二叔公擡眼道:“徹哥兒身體可好些了?
”
“勞二叔公記挂,好很多了。
”陸徹咳了一聲,便直接道,“晚輩聽說幾位叔公為了源堂弟的事情特意過來,這件事與晚輩也有些聯系,故而便直接出來了,還望幾位叔公不要見怪。
”
“你有什麼見解,你說說看。
”
“晚輩認為,源堂弟并不是殺害大堂伯的兇手,幾位叔公這麼做,隻會讓我們陸家背上永遠也洗不掉的污名。
”
五叔公正想說什麼,就被二叔公給按住了:“徹哥兒,你接着說。
”
“就如幾位叔公所說,既然是為了陸家的名聲着想,何不想辦法洗清源堂弟的罪名,如此,才能找出真正的兇手,既是替大堂伯報仇,也是給世人看看陸家的清名。
”
二叔公慢慢開口道:“聽徹哥兒的意思,似乎是知道誰是兇手?
”
“晚輩不知道。
不過想來幾位叔公也知道,先前震驚燕京的剝皮案就是十七弟破的,想來這樁案子應該也不難。
”
陸徵莫名其妙地被自家大哥拖出來,僵硬地和幾位叔公打了招呼。
二叔公點了點頭:“既然徹哥兒這麼說,我們幾個也不能不給你面子,那便以五日為限,若是五日不能破案,那麼陸家本家的事情,你們也不要插手了。
”
說完,幾位老人便離開了。
陸徹也仿佛被卸掉了精氣神一般,倒在了椅子上。
陸徵大吃一驚:“大哥,你怎麼了?
”
“沒事,走得比較急,有些累到了。
”陸徹扶着陸徵的手慢慢坐直了身子。
陸擎皺眉道:“你出來做什麼!
”
陸徹苦笑道:“兒子若不出來,父親隻怕就要和幾位叔公吵起來了,最後隻怕事情會鬧得不可開交。
”
陸擎冷哼一聲:“這本家這些年是越發敗落了,竟然連這種沒人性的法子都想得出!
”
陸徵卻還是有些糊塗:“我聽幾位叔公的意思,竟然是要讓源堂哥畏罪自盡,這是為什麼啊?
這不就坐實源堂哥的罪名了嗎?
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
陸擎聽他說起這個更氣,還沒等他罵出口,陸徹已經接過了話頭:“先前倒是我想岔了,這案子現在還未定罪,如果源堂弟畏罪自盡,憑本家的本事,自然能夠把責任推到任何一個下人頭上,再說一句源堂弟管教不嚴就是了,可若是源堂弟已然認罪,這件事反倒沒辦法收場。
”
陸徵皺起眉:“怎麼可以這樣!
先不說源堂哥是不是兇手,他們這樣的做法,也太……太……”
“太喪盡天良!
”陸擎一拍桌子,他這些年在官場中混,不能說自己手腳幹淨,可僅僅為了一點不确定的可能,為了那一點虛名,就要讓自己族中的子弟自盡?
他們就不怕寒了族中子弟的心嗎?
陸徹搖搖頭:“我擔心的還不止這些,若隻是幾位叔公這麼想也就罷了,隻怕他們也是被人誤導了……”
“大哥的意思?
”
“隻怕陸源是被人給暗算了。
”陸徹沉聲道,“或許兇手也沒想到這麼順利,這其中隻怕趙學謙也費了不少心。
”
陸徵睜大眼,忽然想起陸源被帶走時,趙學謙嘴邊那一抹笑容,如今想起來的确是十分可疑。
陸徹聽了他的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隻怕源堂弟一死,這為了官聲逼死族中子弟的黑鍋就要套在英國公府上了。
到時候本家也就不會有如今這般為我們着想了,隻怕是恨不得立時與我們劃清界限吧!
”
“真是狠毒!
”
相比起父親和弟弟的義憤填膺,陸徹倒是顯得格外冷靜:“我的身體沒辦法,這件事隻能由三弟多費心了。
”
“大哥你放心!
我一定會破案的!
”陸徵握緊拳頭晃了晃,不管是抓住兇手,還是戳破趙學謙的陰謀,他都一定會想盡辦法破案的。
陸徹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就好,但還是要切記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
陸擎咳嗽了一聲:“若是需要人手,家中還有不少護衛,你說一聲。
”
感受着父兄的關心,陸徵的心頓時滑過一陣暖流,他點點頭。
-
因為陸徵幹勁十足,整個竹覃居的氛圍都有些不一樣了,陸徵本着多一個人多一份力氣的緣故,給汲香和柳枝都派了任務。
汲香說的,自然就是有關于這位大太太吳氏的事情,英國公府有不少家生子原本就是陸家的,故交自然也不少,汲香就認得好幾個,其中一個還是大太太院子裡的。
“其實大太太脾氣倒算不得差,不過大概是商家女出身,一向很在乎身份,尤其是她剛嫁進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會,鬧了好幾次笑話,後來就不太愛出門交際了。
”
“老爺倒是很寵愛這位太太,婚後大半時間都在太太房中,也沒有再納小妾,早先的幾位姨娘兒女都大了,也就沒什麼心思争寵,倒是難得清靜。
”
“不過……聽說老爺雖然寵愛太太,但私底下卻會打太太,聽說太太原本還有個孩子的,也是被老爺打的太厲害了結果小産了。
不過這些話都沒什麼人敢說,畢竟太太管家雖然不太行,但萬一被人聽到嚼舌根,下場可不怎麼好。
”
陸徵聽了半天,并沒有聽到什麼可疑的部分,反倒是坐實了這位大太太淺薄無知的人設。
汲香又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道:“聽說太太剛嫁進來那會和七太太關系不錯,隻是最近幾年不知怎麼的,竟疏遠了。
”
“你剛剛說什麼?
!
”
汲香被陸徵吓了一跳,聲音就有些抖:“奴婢……奴婢……”
陸徵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汲香自從錦鹿被發賣之後就容易不安,他連忙放緩了聲音:“你把你剛剛說的再說一遍。
”
汲香小心翼翼地說:“奴婢聽說,太太剛嫁進來那會和七太太關系不錯,隻是最近幾年不知怎麼的,竟疏遠了……”
正在這時,柳枝也打聽了消息回來:“那藥林堂的郎中說了,那藥方并不是他開的,是七太太自己拿的方子去開的藥,已經有三四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