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王妃沒有?
”墨祁煜一身墨藍色衣袍,正襟危坐在書房之内,一名小厮打扮的男子站在他的下首,面色深沉地回答,“是屬下辦事不利,還……還沒有找到。
”
墨祁煜大怒,一掌拍在了梨木的案幾上,桌上的瓷杯都顫了三顫,“你們是怎麼做事的?
我養你們這幫飯桶有什麼用?
連王妃都找不到!
”
那小厮模樣的男子沒敢說話,墨祁煜平複了心情和語氣,又問道,“那我說的那個地方呢?
你們派人去查看過沒有?
”
“屬下已經帶人去找過了,沒有任何蛛絲馬迹。
”
墨祁煜的拳頭不由得握緊,都已經一天一夜了,他們現在還是沒有找到楊鸢洛的下落,不能再耽擱了,時間越長,楊鸢洛也就越危險。
“我們的人手都派出去了嗎?
”墨祁煜颦眉問道。
“沒有。
”
“那就加派人手,把我們的所有人手都用上!
京城就這麼大!
王妃能被他們帶到哪兒去?
京城找不到,就去别的城找,就算是掘地三尺,明日之前,本王也必須得到王妃的消息,否則,你們所有人都提着腦袋來見我!
”墨祁煜震怒。
那人有些猶豫,小心翼翼地道,“可是……王爺,若是我們所有的人手都出動的話,大肆行動肯定會被人找出些許的蛛絲馬迹,若是暴露了……”
若是暴露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王爺現在的情況就已經不是很好了,若是這事兒再捅到皇上那裡去,王爺積攢多年的勢力全部都暴露于人前,那麼王爺被人誣陷“謀反”的事情就坐實了。
“現在是王妃的事情重要還是怕被人發現重要?
”墨祁煜質問他。
在墨祁煜心中,就算是一無所有了,他也不能失去楊鸢洛。
那人啞口無言,最後狠了狠心,應道,“是,王爺。
”
楊鸢洛看着透過窗戶的陽光,總覺得她現在呆的地方極其熟悉。
前世她不過是個殺手,四處奔波,就連夜寒閣具體有幾個據點都不知道,更别提去過了。
可是她現在待的地方她卻極其熟悉,可以肯定,這一定是夜寒閣的某一個據點,依照滄流殇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會放心把她留在不屬于他掌控的範圍内的地方的。
楊鸢洛想來想去,都記不起自己前世去過的夜寒閣據點院子外的布置是她剛剛看到的那樣的。
正在此時,外面忽然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楊鸢洛皺眉,那些人不是剛走嗎?
怎麼又回來了?
門被推開,一身绛紫色衣袍的女子進來。
楊鸢洛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臉,嘴角又挂起了不屑的笑意,故意挑釁道,“曲護法,有什麼事情還勞煩你去而複返的?
”
那女子本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表情,可是楊鸢洛這一問,卻不知為何,讓她難以再故作淡定下去。
“你到底是誰?
”那女子步步緊逼,面孔猙獰,問的問題沒頭沒尾的,卻讓楊鸢洛心中一顫,卻依舊故作淡定地道,“我是誰?
我是南儲國的湘王妃啊!
”
“不,你不是!
”那女子撲過來,情緒有些激動。
楊鸢洛怕她傷害到自己,本打算叫人過來,可是一往門口看,那時候守在門口的兩個黑衣男子全都不見了。
楊鸢洛心中一驚,看來是那女子早就預謀好的了,這一次針鋒相對她是躲也躲不掉了,隻能迎難而上。
“我不是湘王妃,難道你是嗎?
”楊鸢洛故作淡定,一臉的傲慢。
那女子恍然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愚蠢。
對啊,她就是湘王妃,也是相府的嫡女,難道還會有其他不可告人的身份嗎?
“可是……你為何要與我作對?
”那女子還是有些狐疑,說話颠三倒四的。
“我何時故意同你作對了?
你們若是沒有抓我來這裡,我會同你們對立嗎?
你們綁着我,難道還要我堂堂王妃笑臉相迎嗎?
”
那女子一想,楊鸢洛說的确實對,從客觀的角度來說,她們是敵非友,本來就不會有什麼好臉色,就像她也沒給楊鸢洛笑臉一樣。
可是,要是認真說起來,楊鸢洛對她那種厭惡的反應似乎太大了,有些不尋常。
她對滄流殇都沒有那麼痛恨,怎麼偏偏在看到她之後反應就過激了呢?
“不,”那女子搖了搖頭,認真的盯着楊鸢洛的眼睛,“你認識我?
是不是,你認識我?
”
楊鸢洛心道,我當然認識曲幽了,可是你到底是誰,我還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畢竟一個人丢失了自己去做另一個人的代替品,就算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又有什麼意義呢?
雖然是這麼想着,可是楊鸢洛卻道,“聽外面那些人叫你曲護法,你不就是夜寒閣的二把手嘛!
你真當我堂堂王妃會怕了你?
”
那女子緊盯着楊鸢洛的眼睛,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說假話的,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罷了,反正也問不出來什麼,她還不如不再多心。
她現在的身份就是“曲幽”,興許王妃是和曲幽本尊有什麼過節,所以才在今天看見她的時候反應過激,她無需杞人憂天。
想通了之後,那女子便緩緩的站起身子,“你怕不怕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你家王爺現在肯定是怕了。
”
看楊鸢洛聽到她替墨祁煜一下子緊張起來,她有些報複的快感,“你家王爺為了找你,可耗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呢!
你說,要是皇上知道了他還隐藏着這麼強大的一股勢力,會怎麼做?
”
看楊鸢洛的瞳孔猛然縮緊,那女子勝利一笑,“哈,要不是把你抓來,我還真不知道,外面傳言的草包王爺,其實隐藏得這麼深呢!
啧啧,之前真是小瞧了他,以後,恐怕你們的日子不會那麼輕松了。
”
楊鸢洛恨得直咬牙,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目的!
引蛇出洞。
他們抓走她隻是為了試探出墨祁煜的實力,從而好想出辦法應對墨祁煜。
該死的!
墨西決竟然用了這招,看來他是早就懷疑墨祁煜隐藏實力了,今日這才得了機會試探。
那女子打擊完了楊鸢洛,揮了揮袖子,揚長而去。
楊鸢洛在她開門的空隙又往外面瞧了瞧,對院子中的地形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那女子走後,楊鸢洛被關押的地方也沒再有人守着,剛開始楊鸢洛害怕是空城計,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在夜幕來臨之時,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動用内力悄然解開了自己手上的繩子。
楊鸢洛還不敢做大的動作,隻是稍稍活動了手腕的筋骨,又解開了綁着她腳的繩子,然後貼着牆根慢慢的往門口的方向蹭過去。
外面的夜寂靜的可怕,楊鸢洛悄悄捅破了糊窗戶的紙,順着那小洞望過去,正好看到院子裡面的小花園,正值冬日,荒涼得很,一絲生機也無。
這院子裡怎麼會連巡邏的人都沒有?
楊鸢洛有些不解,滄流殇就對自己那麼有自信嗎?
覺得她沒有能力逃出去?
呵,那他還真是小看了她了。
見附近沒有人看守,楊鸢洛直接将門破壞掉出了關押她的屋子。
一走到院子裡,月光傾瀉而下,将她整個人都渡上了一層銀色,若不是她現在有些蓬頭垢面的,發簪和珠钗也散亂了,妝容更是花的不像話,配上她這一身衣服,便有些飄飄欲仙的味道了。
站在那小院子中央的花園前,楊鸢洛四下望了望,越發覺得這個地方太過于熟悉了,熟悉到她一時間想不起來這裡是哪兒,但是卻仿佛曾經有無數個日夜都在這裡度過一般。
不敢耽擱太多時間,楊鸢洛在花園附近逗留了一會兒就找到門出去了。
一出這個小院兒的門,楊鸢洛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豁然開朗,腦海中的畫面在短暫的空白之後如同潮水般瘋狂湧來。
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會看着這個院子熟悉了。
這裡就是她曾經剛剛進入夜寒閣的時候訓練的地方,當時這裡就相當于一個訓練營,都是些年歲和她差不多的小孩子,每日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起床,然後開始一天高強度的訓練。
這裡也是她所知道的少數夜寒閣的據點之一,重生之後,她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留戀過去,就沒有來這裡。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這裡已經不再是夜寒閣用來培訓新人的地方了,而她從前日日居住的地方,已經變得如此荒涼。
不知道為何,楊鸢洛心中極為悲涼,物是人非事事休,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楊鸢洛一路走,除了偶爾碰見兩個守夜的黑衣人之外,在沒有見到其他人。
而且整個大院子裡面的屋子都是黑燈瞎火的,看來滄流殇和那個所謂的“曲護法”等人都沒有住在這裡。
越往外走,楊鸢洛越覺得詭異。
她的确熟悉這裡的道路不假,也能找到最近最安全的道出去,可是一路上就見到那麼幾個人,的确是有些不同尋常了。
難道滄流殇就不怕她逃出去嗎?
楊鸢洛剛疑惑這個問題,轉念一想就又一下子想通了。
滄流殇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墨祁煜暴露出他的實力,現在他的目的達到了,留着她這個湘王妃自然是沒有什麼用了,所以,他沒派人嚴加看守她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