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萬事興,這話還真沒說錯。
起了内讧的家,不管當時誰輸誰赢,最後都是輸家。
當年,韋儀芳以絕對的赢家姿态,逼得遊晨晨在病床上不得不簽了離婚協議。
遊晨晨被逼出申氏後,韋儀芳同時也失去了兒子申镱博的心。
雖然從韋儀芳這個立場上來說,她沒有錯;無孝有三,無後為大,遊晨晨不為申氏生孩子,還有花邊事件傳入她韋儀芳耳裡,她就是不能饒恕。
可是不饒恕之後呢?
唯一的兒子申镱博就一反溫順的态度,别說不用心工作,就連親娘都不想認了。
遊晨晨輸了婚姻。
韋儀芳輸了兒子。
那申镱博是輸是赢呢?
老娘老婆都沒有哄好,左右不是人,申镱博更是一輸到底。
那場家戰主要原因是由遊晨晨新婚吃避孕藥,結婚半年還沒懷上孩子引起的,陸麗雲到訪隻起了個推波助瀾的作用……這些年,韋儀芳過得不爽,不管遊晨晨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總之韋儀芳的白發有一部分是被她遊晨晨折騰白的。
人貴在自省,遊晨晨能在心裡意識到自己的過錯,非常的難能可貴;當然也給她自己接下來說軟話墊定了基礎。
韋儀芳對視着遊晨晨,眼裡全是研究的意味。
她雖然老了,可是從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退縮膽怯過,何況面前這個人是曾經她不承認就必須離開的兒媳婦。
說實話,在遊晨晨記憶裡極少對韋儀芳直視;因為韋儀芳的眼神總是給人感覺一眼能看透對方心裡在想什麼。
現在這一對視,遊晨晨還是有些心慌,可一想都到這個地步了,慌亂隻會更糟更失分寸。
于是,遊晨晨吸了一口氣,接着說:“我一聽說您病了,就來了。
是來得晚了些,不過請您别生我的氣。
氣大傷身,你老年紀大了,用不着為不懂事的小輩再傷了身子。
”
卻說,本來是做了極大的努力,從床上挪到貴妃蹋上來,韋儀芳就是不想在兒媳婦面前輸了氣場的。
隻是沒想到,遊晨晨出口第一個字就叫“媽”了,眼神裡沒有敵意沒有挑釁,倒似有幾分歉意。
多年沒見,遊晨晨再出現竟然是這樣的姿态,這讓韋儀芳下面責備的話又咽了回去。
聽完遊晨晨的話,注視了遊晨晨好一會兒後,韋儀芳指了指旁邊的沙發,說:“坐吧。
”
這一被賜坐,遊晨晨暗暗吐了一口氣,走到沙發邊坐下,離電暖器也近多了,也不那麼冷了。
在心裡,遊晨晨誇贊蘇蓮娜說得對,還是要叫“媽”,那個“媽”字就給她擋了後面的明槍。
遊晨晨剛坐定,韋儀芳就往下說了:“其實你恨我,我不怪你;因為我也不喜歡你。
”
韋儀芳這話又把剛有些放松的遊晨晨的神經給繃得緊緊的。
是的,她是恨過韋儀芳,隻是時間并不長就淡化了;因為她連韋儀芳這個人都很少想起。
可能知道遊晨晨确實找不到話回,韋儀芳又繼續說:“并不是你一進家門我就不喜歡你。
而是你進了家門不想生孩子,還吃什麼避孕藥。
還和楚一珞藕斷絲連。
你犯的是我的大忌。
沒有明着趕你出家門,已是對你網開一面了。
”韋儀芳就是韋儀芳,她說的話,遊晨晨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
因為她說的是實話,沒有半句捏造。
見遊晨晨低着頭不回話,韋儀芳好像并沒想聽回音似的繼續往下說:“沒辦法,我自己的兒子沒有出息,過了那麼多年,還是和你走在了一起。
我認命了。
其實你認不認我這個婆婆沒關系。
我隻希望你具備一人女人起碼的本分。
”
“媽,我守着本分的,我是一心一意對你兒子的。
”遊晨晨還是開口了。
她要為自己辯解,因為現在她能确定,她身心都沒有對不起申镱博。
“我說的本分就是你回A城七八個月了吧,怎麼你的肚子還沒動靜?
女人有事業是不錯,可是能證明你是女人基本本分就是你能生孩子。
”難怪韋儀芳要單獨和遊晨晨談話了。
“媽,這個事你應該和你兒子談談。
”遊晨晨當然不能把申镱博查體結果現在說出來,萬一剌激到韋儀芳,病情加重……就算遊晨晨再蠢,也不可能背這個黑鍋,忍為上。
“申镱博這個不肖子,當年你一走,他就要死要活的。
現在好不容易你出現了,他像撿了個寶貝似的,肯定會由着你的喜好決定一切事物;申橋申耀庭那兩個人也是越大越沒原則,總是順着申镱博,不會多說什麼,有些話隻有我對你說。
”說到這時,韋儀芳明顯的臉上有了紅色,氣息也有些急,應該是有些說累了。
“媽,您教訓的是。
”遊晨晨趕緊站起來把水端到韋儀芳跟面,語氣也變得極小心,說:“杯子還是溫的,水應該沒冷。
您喝一口潤潤嘴。
”
接過水喝了一口後,韋儀芳把水杯遞給遊晨晨。
遊晨晨接過杯子放在原來的地方。
“媽,我沒有避孕,我前兩天也查了體的,結果一切也正常。
如果懷了孩子,我會生下來的。
”遊晨晨說這些時還是有些愧疚的,她在騙韋儀芳;因為她知道短時間内申镱博不可能讓她懷上孩子。
韋儀芳确實說話說累了,此時正在努力喘息,讓盡快讓自己的氣息恢複如常;隻是她越壓抑氣越急,還是忍不住的張嘴小咳了兩聲。
遊晨晨屁股剛挨着沙發又站了起來,她想去給韋儀芳順順氣,可是隻向前走了兩步就不敢再靠近了,因為韋儀芳做了個讓她止步的手勢。
“正如申橋所說的,你真的懂事多了。
好吧,我就不多唠叨了。
你在我這坐卧不安的,我也沒多少體力應付你。
你請便。
”韋儀芳說到這時,就靠在蹋靠上閉上了眼睛。
她确實太累了,需要再集中精力喘一會兒氣。
被明顯的下了逐客令,遊晨晨猶豫了一會兒,說:“媽,那我出去了。
我就在外面大堂裡,你有需要就叫我。
”
“嗯,去吧。
”韋儀芳像是累到了極點,眼睛再也沒睜開過。
是的,她現在發現兒媳婦不需要她花全部精力說服就已經準備好生孩子了,就覺得談話目的答到了,就像一個吹起來的氣球,一放松就沒有一點力氣了。
遊晨晨出了韋儀芳的門,走向大堂時,看到客廳區遠遠的多了一個物體,她看着内心軟軟的暖暖的,不由的大步奔走過去。
原來,申镱博見進不了韋儀芳的門,也不知裡面會談多久。
最主要的是遊晨晨的架勢,不回卧室,就算出來也會在大堂主廳裡呆着的。
他與其在門口等着做無用功,不如想想辦法,讓遊晨晨一出來就能感覺到溫暖;那麼不管談得怎麼樣,至少遊晨晨出來時可以不用再凍在那哆嗦了。
于是,他給一直跟着韋儀芳料理生活常事的老管家發了一條短信:“往常大堂裡取暖設備去哪裡了?
”
老管家也姓申,名叫申貴。
申貴接到申镱博的短信,趕緊來到了大堂,對申镱博說:“這大堂采取的最原始的取暖方式,就是盤爐燒木碳。
”
看着眼前這個清瘦的老頭,申镱博盡量讓自己的話變得和藹一些,問:“現在溫度這麼底,不生火,難道沒有木碳了?
”
“不是的,申氏向來節儉,隻到大節才在大堂生火。
平時,不是韋董事長特意吩咐,這裡都是不生火的。
”申貴不卑不亢的回話。
“你的韋董懂長病着呢,難怪她一病這麼重,就是這種小事也得她過問。
天冷,這裡需要生火。
”看着申貴看向了韋儀芳卧房的方向,申镱博的語氣變得又冷又硬,問:“今天不能生?
”
“能。
”申貴能常年在韋儀芳身邊當差,當然對察言觀色極有一套。
現在不答應,就申镱博那性子,今天不生爐火,申镱博就要着火了。
答應之後,申貴拿出對講一一吩咐。
爐盤木碳兩路人馬同時到來,連點爐子的人都非常專業,木碳發紅時,申镱博看了看表,從申貴用對講吩咐作業開始,隻用了五分鐘。
申镱博知道自己母親身邊的人能幹,走在哪帶在哪,極少更換,像個小團體一樣,而這個團體的負責人就是申貴。
就算知道申貴一行人有能力,可也沒想到生爐火辦的這等利落。
由小見大,這樣的效力,申镱博在心裡贊許的同時和自己身邊的人比較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身邊的人年輕,身手好,但在細節方面可能不一定能赢申貴等。
看着爐火,想着申貴,申镱博從心底泛出一種負罪感;因為在遊晨晨失蹤的五年裡,他都沒有來陪韋儀芳過個冬天;都是申貴這些人陪着母親。
今天,天是冷,他申镱博有什麼理由為了強制生爐火對申貴變臉呢?
還是人貴在自省,擡頭正視在吩咐多備碳的申貴,申镱博擠出一個笑,誠懇地說:“謝謝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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