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伯先是一心想知道具體計劃,而後便匆匆出門了,還是半夜,他到底想幹什麼?
喬曉靜在屋子裡來回踱步,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可千萬别出岔子啊!
”最後喬曉靜靠在凳子長長出了一口氣,閉了雙眼。
領命跟蹤和保護李老漢的大個兒沿着胡同,與那李老漢之間相距約莫二三十米。
這李老漢年邁,趕路急切,跌跌撞撞的,有好幾次險些摔倒。
身後的大個兒很想前攙扶,可想到任務在身,隻得一次次歎息作罷。
走出胡同,眼前便是大街,這李老漢停了下來,似乎觀察了一番街面的狀況才又走向了大街。
大個兒看到這李老漢并未向鬼子地道所在的方向走,相反,他選擇了與鬼子地道完全相反的方向,這讓大個兒糾結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這麼晚了,這李老伯拎着個筐子,不是去向鬼子通風報信,那到底是要幹什麼去?
大個兒跟在起身後,滿心疑惑,遲遲搞不懂他的舉動。
過了大街,李老伯拐進了一條令人蕭索的胡同,胡同兩邊的院落和房屋甚是破敗,要麼是殘垣斷壁,要麼是一片狼藉,總之是很久沒有人住過的景象。
大個兒随李老漢走過了這條胡同,眼前便是一片荒原,他知道現在已經走出了鎮子。
那李老漢徑直走向了荒原,不多久便來到一處亂墳崗子,在一處石頭堆起的墳頭蹲下了身子,從籃子裡取出了幾炷香,點着之後插在了那座墳頭。
而後又從籃子裡取出了燒紙,将其點着了,頓時烈烈火光升起,荒郊野外,顯得更加凄涼了。
大個兒後背和後腦勺陣陣發涼,并有冷汗冒出,他躲在一棵大樹背後,偷偷看着那李老漢,隻見李老漢突然雙膝而坐,隐隐約約還說着什麼,隻是距離較遠,斷斷續續,很難聽清楚他到底說了什麼。
大個兒緊貼着樹木,前後左右打量一番,四處空空蕩蕩,除過不遠處的李老漢,這座方圓不知道多遠的荒原可能一個活着的人都沒有,于是大個兒偷偷向前走了幾步。
“兒子,”大個兒聽到李老漢帶着哭腔說道,“我打聽清楚了,住在咱家的這幫人不是别人,跟你活着的時候一個樣,也是為咱們窮苦老百姓殺鬼子。
他們,他們那個領導已經說了,給我說清楚了,一心想要将鬼子除掉,而且還要将鬼子的墳墓給填了……”
那李老伯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手有放進了那個筐子,并從框拿出了一些碎饅頭,低頭看了一眼,接着說道:“兒子,爹偷偷摸摸來看你,來不急準備東西,什麼像樣的東西都沒準備,這還是前些天吃剩下的白面饅頭,隻是剩了些碎末末,你嘗嘗吧!
别,别怪老爹,等鬼子殺光了,鬼子的墳墓填平了,老爹特意給你蒸幾個白面饅頭,帶過來,讓你好好嘗嘗……”
原來這老伯是來祭奠他死去的兒子,看來喬組長和大家都誤會了,我要不要現在前給李老伯解釋一下,攙扶他回家呢?
大個兒猶豫不絕,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前,隻得偷偷偷呆在一邊,看着那李老伯泣淚橫流,聽那李老伯哭訴自己的心聲。
“兒子,”那李老伯說道,“自從我知道你加入地下黨,成了一名一心為公的戰士,我這心從來沒有放下過,盡管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裝作什麼都不在乎,可你也不想想,那個父親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經受嚴刑拷打,那個父親願意看着自己的孩子送死?
”
大個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坐在冰冷的地,仰望淡淡的天空,心頭如同堵了一塊石頭,沉重,讓他覺得呼吸都很困難。
“可是,”大個兒聽到那李老伯續道,“可是當我聽說你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咱老百姓,都是為了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我也不再說什麼,甚至我的心裡還多少有些因你而感到自豪。
兒子,老爹不會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我真的,真的多次因你而自豪。
”
這個李老伯真不容易,自己的兒子為革命而死,自己的侄子也是為革命而死,而且還都是為了抗日大業,太偉大了,真是太偉大了!
現在隻剩下了老兩口,老闆還常年卧病在床……難怪這老伯談吐不凡,這麼大年紀,還對革命工作這般支持了。
“兒子,”那李老伯說道,“你若是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喬組長他們,是那幫住在咱家的年輕人,他們是為了消滅鬼子的,跟你生前的願望一模一樣,使他們這次消滅鬼子取得成功,将那些畜生全部殺掉,并搗毀鬼子的地道,讓那地道成為鬼子的墳墓。
”
大個兒覺得眼前此人雖然已經年邁,但他的形象卻高大偉岸,如同一個無敵戰士。
“我已經将他們的計劃全部聽到了,”那李老伯接着對兒子的墳頭說道,“他們基本打算好了……”這老頭将喬曉靜告訴他的作戰構想向他長眠于地下的兒子說了一遍,并說道,“兒子,過去你一直不想讓我摻合你的事,這一次不一樣了,喬組長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我也是他們間的一份子了,我要為這次的工作貢獻屬于自己的一份力量。
”
大個兒坐在山崗,冷風蕭蕭,不由自主打着冷顫,他的心徹底放下了,這老伯一點問題都沒有,他不但是個好人,而且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革命戰士”。
“兒子,”那老伯含着眼淚說道,“你老爹我最近可能無法來看你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若是這件事情成功了,我會來看你的。
告訴你,這一次我已經下定決心,算将這把老骨頭扔了,也要将那些畜生除掉。
你若在天有靈,保佑我和喬組長他們……”
那大個兒聽到此處,再也躲不下去了,站起身來,慢慢騰騰走到了李老伯身邊,也許那李老伯太過專注了,也許那李老伯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在這亂墳崗子,看到大個兒竟然驚吓不小,一下子歪倒在地,渾身抽搐着,差點兒站不起神來。
待那李老伯心神稍微安定下來,在大個兒的攙扶下離開了亂墳崗子。
回家的路,大個兒通過那李老伯得知原來老伯口所說的侄子并非真的侄子,而是他自己的親兒子,他的兒子參加了革命,在一次戰役壯烈犧牲了,犧牲的地點正是老伯半夜前來祭奠的地方。
正因此,大個兒明白了為何在李老伯家數天,卻從未看到他的孩子。
頓時,他的心裡沉重了起來,對攙扶在胳膊的這位老者越發敬重了,感覺此人無高大偉岸……
回到李老漢家,大個兒将聽到看到的毫無保留地講了出來,衆人無不替李老漢難受,阿紫甚至流下了淚水。
“我,”喬曉靜說道,“我對李老伯家的遭遇深表同情,任何一個老人面對白發人送黑發人都不好受。
但對我們來說,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沉浸在悲痛當,我們唯一要做的是替類似于李老伯這樣的老鄉報仇雪恨,将禍害老鄉的鬼子除掉。
”
“對!
”吳老闆也附和道,“從李老哥身,我看到了我們此次任務的必要性。
我們是老百姓的戰士,我們不能讓老百姓受盡痛苦而看不到希望。
”
“是啊,”翠玉也說道,“這場戰争太殘酷了,類似于李老伯這樣的老者不知道還有多少,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
“是啊,”喬曉靜說道,“這場戰争的确太殘酷了,給人民帶了難以承受的傷痛。
唯一能夠減少這次傷痛的辦法,是盡快将這些侵略者趕出國門,抑或消滅之。
”
“這一次幹的不錯,”随後,喬曉靜對大個兒說道,“徹底消除了我們的顧慮,讓我們可以在信任的基礎與李老伯一起開展工作。
讓李老伯負責聯系可靠的群衆,組建一支大約三十人的農民武裝,這支隊伍肩負兩方面的任務,一方面是吸引出了地道的鬼子,将這些鬼子引到距離地道相對較遠的地方;另一方面則是負責山放火,徹底摧毀鬼子在山坡設置的那兩道防線。
這樣我們可以向鬼子地道發起強攻,定能一舉取得勝利。
”
“這項工作什麼時候實施?
”翠玉問道。
“既然李老伯非常可靠,”喬曉靜說道,“那這項工作盡早開始,當然越快越好!
能夠有一支能征善戰的農民武裝,無形壯大了我們自身的力量,這對于我們除掉鬼子、救出大志非常重要。
”
“那好,”翠玉說道,“那咱們明天将這項工作交出去,交給李老伯。
”
“好,”喬曉靜說道,“這事有你負責,你去安排,給你三天時間,平日裡多加操心,三天之後我們得對鬼子發起攻擊。
”
翠玉點了點頭,領受了命令。
“大個兒,”喬曉靜接着說道,“你過去制作過炸藥,明天其你要偷偷制作一批炸彈出來,越多越好,記住,必須保證質量。
阿紫配合你,有什麼事兩人多商量。
”
總之,一切緒,大家這才睡覺。
而此時,東方隐約有了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