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隻是……”在某人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夏九歌這話說的極為艱難。
她隻是看沈素櫻不爽所以靈機一動想了這麼個路子來刺激刺激對方而已……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但是她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傅子恪垂下眼睛看着她,睫毛上鍍了燭光的暖色,格外溫柔。
“我很想你。
”他的聲音很低,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得到。
突然被這麼表白了,夏九歌心裡頓時一暖,嘴上卻推脫道:“不是才分開幾個時辰麼?
”
傅子恪眨眨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
夏九歌頓時覺得心裡暖得都要化了,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油腔滑調!
”
四目相對,仿佛周圍的溫度都在節節攀升,發酵出無限暧昧。
雖然場合和氣氛都好的一塌糊塗,但一想到此刻房間外面站着的人,夏九歌就下意識地用手抵住了傅子恪的兇口,試圖和他保持距離。
就在這時,門卻從外面被人用力推開了,夏九歌和傅子恪齊齊側眸,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素櫻。
看到是她,夏九歌眸光一閃,剛剛還在抗拒的手瞬間就改了方向,麻溜地攀上了傅子恪的脖子,挂在那裡不放了。
她沖沈素櫻挑了挑眉毛:“你難道不覺得,打擾别人親熱是很過分的行為嗎?
”
然而,傅子恪卻握住了她的手腕,硬是把她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拿了下去,随即翻身坐起。
面對這樣一個關鍵時刻掉鍊子的豬隊友,夏九歌滿心惱火。
靠,她都打算豁出去了上演一場真人秀,讓沈素櫻一飽眼福,最好氣得七竅生煙,落荒而逃。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悲催。
被某人強烈地刺激到了自尊心,夏九歌也立刻翻身下床,心裡滿滿的都是怨念。
混蛋傅子恪,這次他竟然敢主動推開她,以後别想再被她搭理!
這種時候,她就應該頭也不回地離開才對,然而思想已經跑出三千裡外了,她人卻還滞留在原地,看着隻穿了一隻鞋子的腳發呆。
尼瑪,她的另一隻鞋哪兒去了?
現在已經入冬,隻穿襪子踩在地上還真是……冷啊!
夏九歌瞄了一眼床底,覺得很郁悶。
當着沈素櫻的面,她總不能毫無形象地趴到地上去找鞋子吧?
而就這麼光着一隻腳走,貌似也很狼狽……不行,她絕對不能在情敵面前狼狽離開,俗話說得好,輸人不輸陣,不蒸饅頭也要争口氣啊!
哼,都怪傅子恪那個豬隊友,讓她這麼進退兩難!
夏九歌惡狠狠地用眼神淩遲那個“豬隊友”,幾乎咬牙切齒。
大概是被傅子恪剛才推開夏九歌的舉動鼓舞到了,沈素櫻的臉上恢複了些許皿色,開口時聲音也穩定了許多:“子恪,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不想讓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聽。
”
她特意在“無關緊要”這個詞上加重了語氣,眼神也跟着鎖定了夏九歌。
然而後者隻是聳了聳肩,沖沈素櫻身後的東陵皇帝挑了挑眉毛。
顯然覺得有點尴尬,東陵皇帝咳嗽了一聲,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被夏九歌這麼一提醒,他本來是想走的,現在也不能走了。
要是就這麼走了,豈不是承認自己就是沈素櫻口中的“無關緊要的人”?
這可是他東陵的皇宮,為了面子,他現在也堅決不能走了。
發現自己的逐客令被夏九歌一個眼神就移禍江東,沈素櫻心浮氣躁。
“子恪,”她再次叫出那個名字,選擇了退步,“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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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九歌立刻把目光轉向了傅子恪,恨不得在自己臉上貼一張“你敢跟她走你就死定了”的字條。
就在她惡狠狠的目光注視下,傅子恪竟然緩緩站起身來。
夏九歌恨恨地别過頭去,握緊了拳頭,真的很想在某人臉上狠狠來一拳。
媽蛋,她就不該對這男人抱太大期望!
剛才還抱着她說很想她,現在舊情人出現,勾勾手指他就要跟着走了……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啊,有傅景皓那種喜新厭舊的負心漢,有傅烈那種為了權勢把感情當交易的混蛋,還有眼前這個對舊情念念不忘搖擺不定的花心大蘿蔔!
傅家男人的基因,就一個字――渣!
而且,還特麼各有各的渣,都不帶重樣的!
見某人是鐵了心站起來了,夏九歌重重地翻了個白眼,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決定眼不見為淨,還是她先走好了。
她才剛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幹什麼?
”夏九歌的口氣很不耐煩。
靠,搖擺不定就已經夠渣的了,他難道還想腳踏兩隻船麼?
然而,當看到某人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出的鞋子時,夏九歌頓時一愣。
額……他是什麼時候替她找到鞋子的?
難道就是剛才她轉過頭去的那一會兒工夫?
就在她驚愕的注視下,傅子恪已經蹲下身去,握住了她的腳踝。
夏九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擡起自己的腳,放在手心焐了焐,待她已經被凍得冰冷的腳有了些許溫度後,才輕輕替她穿好了鞋子。
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單膝點地,神情專注而認真,仿佛這是天下第一等要緊事。
而不遠處,沈素櫻的臉色迅速地灰敗下來,眼神卻像是能冒出火來一般,恨不得能把夏九歌燒成灰燼。
東陵皇帝是徹底沒辦法直視這個尴尬的場面了,故意咳嗽了幾聲,結果愣是沒有一個人鳥他,硬生生讓他從假咳變成了真咳。
覺得自己再繼續這麼下去,遲早要把心肝脾肺腎都給咳出來,東陵皇帝果斷懸崖勒馬,假借着咳嗽的工夫召來侍衛扶着自己,就這麼走了……
其餘三個人愣是沒分給他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對此渾然不知。
“地上涼,你現在的身子可容不得馬虎,聽到沒?
”傅子恪站起身來,伸指刮了刮她的鼻尖,語聲寵溺至極。
沈素櫻怎麼也沒想到他們會當衆秀恩愛,一張臉幾乎青灰如鬼,若不是眼睛裡還有幽幽亮光,看上去簡直能和骷髅有一拼。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在大燕無比尊貴的攝政王,眼下竟然屈膝為另外一個女人穿鞋!
而且,那個女人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最痛恨的夏九歌!
沈素櫻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有皿珠順着指縫洇出,滴落在地,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在這裡嫉妒得七竅生煙,夏九歌卻差點跳了起來,指着傅子恪道:“靠,你連手都不洗就來碰我的臉,你故意的吧!
”
她倒不是有意秀恩愛,是真的被傅子恪的行為給震驚到了,而且,她震驚的原因,和沈素櫻糾結的完全都不在一個點上。
夏九歌在意的是,這人摸完腳就來摸她的臉,簡直……好吧,雖然摸得是她自己的腳,但還是很别扭啊好不好!
傅子恪倒是一臉無辜:“我下次注意。
”
“……沒有下次了!
”夏九歌惱火地擦了擦自己的鼻尖。
“好好好,”傅子恪難得地聽話,“不要生氣嘛,你現在不适宜動氣。
”
“我怎麼就不适宜……”夏九歌本能地想要反駁,卻突然明白過來,他這不是在為自己圓謊嘛。
之前在外面,她可是當着沈素櫻的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示了那個意思。
怪不得傅子恪剛才說話的時候表情那麼奇怪呢,咳咳,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撒的謊了。
這時,她才突然想起房裡還有沈素櫻和東陵皇帝這兩個超大号電燈泡在,實在不适合秀恩愛,沒想到一轉頭,這才發現東陵皇帝已經相當自覺地退場了,隻剩下了沈素櫻。
事到如今,夏九歌真想對沈皇後豎一豎大拇指,表達一下自己對她有如此耐力的敬佩。
要是換了她自己,看到心上人對别的女人這麼做,估計早就頭也不回地跑了,而且是絕對不會再吃回頭草滴!
隻可惜,沈素櫻并不那麼想。
“子恪,”她甚至還能有心情再次嘗試,“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事關你的性命,還有大燕的前途!
”
至此,傅子恪的目光終于轉向了她:“阿琰早就可以獨當一面,皇後應當留在大燕好好幫他,而不是跑來這裡。
”
沈素櫻凝神看着他:“你當初答應過會幫我的,現在你要為了這個女人食言嗎?
”
見傅子恪不回答,她眼睛裡甚至有了閃動的水色:“子恪,你還記得……”
夏九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這樣的開場白,是想用回憶殺這個絕招麼?
沈素櫻才剛開了個頭,就被傅子恪冷冷打斷:“我答應做攝政王,是為了幫皇上,并不是為了皇後你。
”
“子恪……”沈素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哀哀地叫出她的名字。
看她的眼神,連夏九歌都覺得心裡有點不舒服了。
額……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沈素櫻現在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已經不僅僅是會哭了,簡直就是各種拿捏人的軟肋啊!
尤其是平常表現的那麼強勢的沈素櫻,現在流露出這麼脆弱的情緒,簡直要人命。
連身為女人的夏九歌自己,都忍不住要去同情對方了……
但是,傅子恪卻無動于衷:“大燕的事,我回去後自然會向皇上交待,皇後還是請回吧。
”
話說到這份上,沈素櫻殘餘的自尊心終于堅持不住,支撐着她拖着疲憊的腳步離開了。
看着這女人仿佛瞬間蒼老了的背影,夏九歌唏噓不已。
唏噓過後,她看着傅子恪,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說,剛才我都主動抱你了,你為什麼要推開我?
”
哼哼,現在礙事的人都走了,是該秋後算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