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行閉上了眼睛享受着,心裡卻在想着何去何從,她倆願意擡就擡吧,這也叫能者多勞!
自己現在最要緊的,是想着往哪裡突圍,看來往南,有點兒不順呀。
第一次碰到了十多個僞軍,處理了。
第二次遇到了一個小隊的鬼子,雖然偷襲成功,但是差點兒把命喪了。
第三次撞網,差點兒四個人全完了。
往南突圍,雖然南邊是中心根據地,但也是鬼子重點防禦的地區,說不定還有多少鬼子在等待着自己呢。
“不行!
”韓行果斷地對閨妹和翟麥子下了命令:“不能再迂回着往南了,咱們幹脆往東吧!
到茌平大白去,去找劉緻遠,找不到劉緻遠,就去找白瑞玺。
”
閨妹的上級還有王秀峨呢,閨妹擡頭看了一眼王秀峨。
王秀峨這個時候,還是表示了很好的組織性,紀律性,她對閨妹說:“一切聽韓科長的,他說往哪,咱就往哪!
”
韓行對她補充了一句:“如果真到了大白,咱們先穩一穩,等過了這陣風,再派人去找雷清,要是這麼再闖下去,還得闖進敵人的陷阱裡。
”
王秀峨對閨妹說:“那就往茌平大白。
”
既然兩個領導都這樣說了,閨妹也就不再有什麼顧慮,對翟麥子點了點頭說:“服從命令,我們往**圍。
”
再往前走,又換了一種隊形,王秀峨提着一把刀子,沖在了前邊,閨妹和翟麥子赤手空拳,架着韓行,跟在了後邊。
從這一帶走直線,往東南大約50公裡才到大白,繞道的話,當然更遠了。
但是目前四人已經接近手無寸鐵,要是再遇到敵人真是難于應付,所以隻有趁着黑天,拼着命地趕路。
周圍早已沒有了莊稼,隻有才出土的麥苗,泛着黑色,顯出了生氣。
順着土路走,來到水渠邊,渠裡隻有薄薄的一窪水,顯得毫無氣。
不遠處的那窪水,水的氣息似乎還帶着夏天的土腥味,水面如鏡,水裡有月亮。
月亮亮亮的,在水裡面看着你,你一下子好像與水中月親近了許多,月在水中,旁邊可見片狀白雲。
水中有月,頓覺物我相忘,仿佛自己就是掉進水中的一片月亮,明晃晃的,要多風情有多風情,體驗那種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共處和諧的美感!
夜晚的樹木,一棵一棵的站着,遠遠地向你走來,像是在迎接你,因為它們以為你就是來看望它們的。
樹木的樣子看上去要比麥苗高大許多,因為麥子長大後,每年都要一茬一茬的收割,然後再播種再生長,而樹木呆在一個地方就是多少年,多少年的生長都是一動不動的,保持在一個位置,堅守在一個地方,它的生長應該是很孤獨,寂寞的。
這就像我們的戰士,隻要是生命尚存,就要一直地戰鬥,直到從泥土裡來,再到泥土中去。
夜色中,深秋那種神秘的氣氛讓你猜想,讓你探究不夠,似乎在安靜下面隐伏着更為廣大的什麼,就像是這場戰争,究竟什麼時候得到勝利,我能不能活到勝利的那一天,永遠是個謎。
但是如果想到在這個安靜的田野上,萬物并沒有死寂,照樣生機勃勃,你就會有所釋然,開懷自己,過好我們的每一天,打好我們的每一仗,這就是戰士的責任。
饑餓、疲勞、時刻擔心敵人的埋伏,在時時刻刻地敲打着戰士們的心靈,但是心中有信仰,就有了精神支柱,在支撐着這四個戰士克服一切困難,向茌平的大白快速前進。
東方漸漸出現了晨曦,這就有點兒不好辦了,秋天的田野一望無垠地展現在面前,目光能看到四五裡地,虧着有了這些交通溝,才算有了遮蔽,使得這四個人,有時候身子全部隐藏在溝裡,有時候隻露出了小半個身子,在迎着太陽前進。
漸漸地看到大白村了,韓行的心裡才有點兒放松,到了大白,也就算到了家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從交通溝上面,傳來了一陣呼喊着,接着是五六支步槍舉了起來:“站住!
不許動。
再動,就打死你!
”
接着是傳來了一陣稀裡嘩啦,拉動槍栓的聲音。
韓行停止了腳步,四個人也不敢動了,自己要是敢動,對方真敢開槍。
王秀峨跑在了頭裡,手裡也就是握着一把刀子,她就是本事再高,也賽不過對方的子彈呀!
王秀峨反問:“你們是哪部分的?
”
對方也是反問:“甭管我們是哪部分的,你們是哪部分的?
”
王秀峨經驗多啊,這個時候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王秀峨說:“我們是逃難的老百姓,跑到這裡避難的。
”
對方領頭的喊道:“我看不像,你分明是個軍人。
光從姿勢就看出來了,說實話,哪部分的,是皇協軍,還是國民黨,不說實話,就一槍崩了你!
”
王秀峨一看對方已經認出自己的身份來了,并不反駁,隻是問:“你們是皇協軍還是國民黨的便衣隊?
”
對方領頭的又喊道:“算你聰明,我是聊城日軍司令部特務隊的,碰到我們,你們算倒黴啦。
我看你們像八路,正好逮到你們到皇軍那裡領賞去!
”
王秀峨一聽,心裡大吃一驚,壞了,真是才出狼穴,又入虎口,怎麼這兩天這麼走背字呀。
可是如今,自己手裡隻有一把刀子,沒有和這些全副武裝的特務抗衡的本錢。
還有,自己的手裡還有一個大累贅,就是韓行啊!
誰死他也不能死,可是要想保住他的性命,真是給自己出難題了……
閨妹聽了也是心驚膽戰,真是怕什麼什麼有,如今再怕不過的就是遇到敵人了,自己現在已經是赤手空拳,就是拼的話,也隻能用牙咬或者用腳踹。
她對翟麥子一個暗示,那就是準備往後跑,說什麼也要保住韓行的性命。
翟麥子也準備好了,必要的時候,以自己的身體擋住敵人的子彈,保護韓行趕緊逃命要緊。
韓行一聽,不對呀,倪時遷是聊城鬼子司令部特務隊的副隊長,昨晚上的時候,他的特務隊還在南邊,跟着大本司令官張着網,捕八路呢,怎麼現在又跑到這裡來了。
韓行再仔細一看,這不是大白的自衛隊長嗎,于是心裡笑了,大罵了一句:“白瑞峰,兔子頭上插雞毛,你算個什麼鳥啊,在這裡裝貓變狗的,也不看看我是誰?
都是自己人,看不出來嗎?
”
白瑞峰這個時候才說開了:“韓司令啊,早看到你了,不過,兩個女人架着一個男人,剛才我沒看清啊,還以為她們綁着你哩。
我不得不問問,詐她們一下?
”
這下子,誤會解除,兩方人走在了一起。
剛才驚得王秀峨出了一身的冷汗,這下子連餓帶累帶吓,一放松,身子一晃悠,就要歪倒,差一點暈厥。
韓行急忙甩開了閨妹和翟麥子,輕輕地扶住了王秀峨。
緩過了這一口氣,王秀峨才又精神起來,她柔軟的兇部緊緊地貼在了韓行寬闊的兇膛上,真不想起來,對韓行說:“韓科長啊,可吓死我了。
要是在這裡再遇到了敵人,我們可就隻有等死的份了。
”
韓行勸她說:“是啊,我也是害怕呀!
六十四敗就這一哆嗦了,要是哆嗦不好,以前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還算天不滅曹,總算熬到家了!
”韓行轉過了頭來對白瑞峰說:“有吃的沒有,我們可餓壞了?
”
白瑞峰搖了搖頭說:“一早晨出來警戒,沒有帶吃的。
那咱們就抓緊回家吧!
”
白瑞峰安排幾個自衛隊員繼續警戒,就和另外幾個自衛隊員,架着韓行就往村裡走來。
這個時候,王秀峨、閨妹還有翟麥子,真是疲乏到了極點,随着他們,拖着疲憊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進了大白村。
這些人進了村裡,白瑞峰直接把他們領到抗日村長,白瑞玺的家裡去了,還沒有進屋,白瑞峰就喊:“快來迎接客人,看是誰來了!
”
白瑞玺聽到外面有人喊,趕緊出門來迎接,并且一出來就是兩個人,還有一個不是别人,正是茌平縣的抗日縣長吳亞屋。
三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吳亞屋激動地說:“早知道堂邑北的無人區,正在進行着大掃蕩,我們心裡着急啊!
韓司令能突出來,就是大命的啊,先到屋裡歇着,有什麼話慢慢說。
”
韓行說話直奔主題:“有吃的沒有?
餓壞啦――”
吳亞屋把韓行扶到屋裡,桌上正擺着飯,看來幾個人正在準備吃早飯,那也是菜團子,老鹹菜,還有一碗稀粥。
吳亞屋對韓行說:“你來了,就不能讓你們吃這個了。
白村長呀,想想辦法?
”
白瑞玺說:“正好,還有幾斤白面,準備病号吃的,那就先來一頓白面面條吧?
母雞剛下了幾個蛋,正好你們四人,一人一個。
”
白瑞玺正在安排着,韓行卻等不及了,對王秀峨三人一揮手。
最快更新無錯小說閱讀,請訪問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